地火室内,空气中依旧残留着一丝令人不快的焦糊气味,如同失败的阴霾萦绕不散。林尘静立在中央,目光沉静地注视着那尊尚且温热的精铁小鼎炉,炉底那几颗焦黑扭曲的废丹,如同嘲讽般刺目。然而,他眼中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沮丧或气馁,反而有一种愈挫愈勇的坚毅在燃烧。失败,是成功的垫脚石,玄机子师父的传承中,早已将无数炼丹前辈失败的经验与教训烙印其中,让他明白,丹道之途,从无坦途。
他并未急于立刻开始第二次尝试,而是就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在脑海中如同映画般,将刚才整个失败的炼丹过程,从头到尾、细致入微地重新复盘。暖炉的温度是否恰到好处?聚灵草药力萃取时,火候的细微波动是否影响了精华纯度?清心花与无根水融合的刹那,时机把握是否精准到了毫巅?尤其是最后那决定成败的凝丹时刻——武火转换的瞬间,神识因长时间高强度消耗而产生的那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恍惚,以及随之而来的火力失控……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反复推敲、剖析,寻找着那导致满盘皆输的关键节点。
“神识的持续输出与分配是关键……前期过于追求完美,导致后期心力不济。混沌灵力似乎对稳定火焰有奇效,但融入控火法诀的时机和力度还需摸索……”林尘心中明镜似的,找到了问题的核心。
调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待心神彻底平静,灵力也恢复了几分后,他霍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如同古井深潭。他站起身,再次走到了地火口前。这一次,他的眼神更加沉稳,动作更加从容,仿佛刚才的失败只是一次必要的预演。
“第二次,开始!”
他手掐控火诀,地火再次应声而起,橘黄色的火焰温柔地舔舐着鼎炉底部。与上一次不同,林尘刻意放缓了“暖炉”的节奏,不再急于求成,而是让温度以一种更平稳、更均匀的方式上升。同时,他更加精细地掌控着自身神识的消耗,如同一个老练的猎人,在漫长的狩猎中,懂得如何保存最重要的体力。他将大部分神识力量收敛起来,只在关键时刻,如观察药液变化、调整火候时,才如同蜻蜓点水般探出,旋即收回。
当炉温达到理想状态,他再次投入第一株聚灵草。碧绿的草叶在热力下舒展、融化,渗出充满生机的汁液。这一次,林尘尝试着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混沌灵力,融入控火法诀之中。那混沌灵力仿佛拥有某种奇特的“安抚”与“调和”特性,原本偶尔会因地下火脉波动而略显跳跃的地火,在接触到这丝混沌灵力后,竟变得异常温顺稳定,火焰的边缘都似乎圆润了几分。这使得他对炉内温度的掌控,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聚灵草的药力被萃取得更加强充分、纯粹。
接着,是清心花。洁白的花瓣在热力中消融,散发出淡雅宁静的香气。林尘看准那香气最浓郁、花瓣将化未化的完美瞬间,将无根水精准倒入。“噗”的一声轻响,水汽蒸腾,与花香完美交融,那股清凉宁神之意比上一次更加明显。几种作为辅药、用于平衡药性的普通草药,也被他按照最佳时机,一一投入。
整个融合过程,因为火焰的稳定和神识的合理分配,显得比上一次顺畅了许多。鼎炉内那团药液的颜色,从最初的碧绿,逐渐过渡到一种混沌的灰绿色,各种药性在其中碰撞、融合、趋于和谐,散发出的药香也变得更加醇厚而富有层次。
最后,再次投入那枚作为药引的一阶青木狼妖核。青色的妖力缓缓释放,如同一位高明的指挥家,开始引导所有药力向着最终的方向汇聚。
林尘的额头再次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而微微泛白。但他能感觉到,这一次,自己的神识虽然同样消耗巨大,却远未达到上次那般濒临枯竭的地步。他如同一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将最后、也是最强的精神力量,积蓄起来,准备应对那最关键的——凝丹!
当感觉到鼎炉内药液的能量波动达到一个饱和的临界点时,林尘眼中精光一闪!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粗暴地瞬间将文火转为狂暴的武火,而是回忆着传承中一种更为精妙、对控制力要求更高的“渐强凝丹法”!
他双手法诀变幻,操控着地火阵法,使那橘黄色的火焰,不再跳跃,而是以一种稳定而坚决的、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持续地增强!火力如同逐渐上涨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施加在鼎炉之上。
鼎炉内,那团灰绿色的粘稠药液,在这“渐强”的火力灼烧下,旋转的速度开始明显加快,发出了细微的、如同风吟般的声响。药液的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凝聚,颜色迅速向着成品回元丹应有的淡青色转变,并且变得越来越纯粹、透亮!一股比之前浓郁数倍、令人心旷神怡的丹香,如同实质般从鼎炉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弥漫在整个石室,甚至将那残留的焦糊味都彻底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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