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殿偏殿,光线晦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冰冷肃杀的气息,与丹霞峰的草木清香截然不同。殿内陈设简单,唯有几把黑铁座椅和墙壁上悬挂的“法”字铁画银钩,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天杰踏入殿内,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刑律长老。这位枯槁老者如同蛰伏的毒蛇,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他身侧,还站着两名气息沉凝、面无表情的执法执事,修为皆在筑基初期。
“弟子李天杰,见过刑长老。”李天杰拱手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刑律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李天杰,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与煞气的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缓缓压向李天杰。这并非直接的灵力冲击,而是精神层面上的压迫,源自其常年执掌刑律、裁决生死所积累的势!
寻常炼气弟子在这等威压下,早已心神失守,战战兢兢。
然而,李天杰只是微微蹙眉,《冰心诀》自然运转,灵台一片清明。融合了时空特性与塔身本源的混沌青木灵元在体内缓缓流淌,将那无形的煞气威压悄然化解、排斥在外。他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迎向刑律长老的审视。
“嗯?”刑律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威压更重了几分,几乎凝成实质,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起来。
李天杰感觉周身一紧,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呼吸略微不畅。但他眼神依旧坚定,体内灵元加速运转,混沌之色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将那沉重的压力硬生生扛了下来,脚步未曾后退半分!
僵持了约莫十息。
刑律长老缓缓收回了威压,殿内凝滞的气氛为之一松。他盯着李天杰,声音沙哑地开口:“李天杰,你可知本座为何唤你前来?”
“弟子不知,还请长老明示。”李天杰语气平稳。
“陨剑深渊,乃宗门禁地,凶险异常,非心性坚定、根基扎实者不可入。”刑律长老慢条斯理地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铁椅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你入门不过一年有余,修为却蹿升至此,更兼在秘境、大比中表现‘出众’,难免惹人疑虑。”
他特意加重了“出众”二字,其意不言自明。
“弟子惶恐。”李天杰垂下眼睑,“弟子修为精进,全赖宗门栽培、师长指点,加之自身勤修不辍,偶有际遇,不敢有丝毫懈怠。至于实力,皆为护道保命所需,不敢称出众。”
“勤修不辍?际遇?”刑律长老冷笑一声,“什么样的际遇,能让你一个五行杂灵根,在如此短时间内拥有这般实力?更能以木系灵根,驾驭雷法?”
他终于问出了最核心的质疑!
李天杰心念电转,知道绝不能透露九转玲珑塔的存在。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坦然”与“无奈”:“回长老,弟子于炼丹一途略有天赋,曾炼制出极品破障丹与五行蕴神丹,借助丹药之力,方能快速提升修为。至于雷法……”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弟子于一次险死还生的历练中,对木之生机与毁灭之意略有感悟,后又于传法阁中偶得一残缺雷法传承,名为《乙木雷罡》,侥幸练成。此事,云鹤长老亦知晓一二。”
他将丹药和传法阁抬了出来。丹药是他明面上的优势,传法阁传承则来源“正当”,且拉上了云鹤真人作为隐形的背书。
“云鹤师兄倒是好眼光。”刑律长老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显然并不完全相信,但暂时也找不到破绽。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凌厉:“那韩云飞之死,你又作何解释?据天剑峰弟子回报,你与他最后出现之地相近,时间吻合!”
“弟子早已陈述过,当时只是远远瞥见,因自身遇险,仓皇逃离,并未与韩师兄照面,更不知其后发生何事。”李天杰一口咬定之前的说辞,“若长老不信,弟子愿接受任何探查,以证清白。”他目光清澈,带着一丝被质疑的“委屈”。
他赌刑律长老不敢在没有任何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对他这个新晋大比十强、云鹤真人看重的弟子动用搜魂等酷烈手段。那将引发丹霞峰与戒律堂的正面冲突。
刑律长老死死盯着李天杰,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心虚或破绽。但李天杰心神如铁,在《冰心诀》和混沌灵元的守护下,毫无波动。
良久,刑律长老才缓缓收回目光,语气莫测地说道:“很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本座便拭目以待。”他挥了挥手,“陨剑深渊之行,你好自为之。记住,禁地之内,生死自负,宗门法规,亦难触及。”
这最后一句话,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寒意。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李天杰躬身行礼,心中冷笑。这是在暗示深渊之内,可以无法无天吗?
“下去吧。”刑律长老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李天杰再次行礼,转身,从容不迫地退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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