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宗,天剑宫。
往日里庄严肃穆、剑气凌霄的主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所有闭关的长老,无论深浅,皆被那毫无征兆降临的恐怖威压惊动,被迫破关而出,与宗门所有核心弟子、真传弟子一起,汇聚于大殿之内,或立于殿外广场,人人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剑气依旧在周身流转,但每个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那悬浮于殿外上空,由九条幽冥魔龙牵引的华贵辇车,那侍立四周、气息如同深渊的婴变仆从,以及那几位仿佛与大道融为一体的问鼎老者,无不昭示着来者的身份与力量,远非他们所能抗衡。
辇车珠帘微动,夜来那俊美如玉、宛如凡间王孙的身影,在一众强大随从的簇拥下,缓步而下,踏空而行,径直走向天剑宫大殿。幽冥洞主幽玄紧随其后,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一丝复仇的快意。
夜来的步伐很轻,很随意,仿佛只是在自家花园散步。但他每踏出一步,整个万剑宗的山脉便微微震颤一下,那无形的压力便加重一分。他无视了殿外所有严阵以待、剑拔弩张的万剑宗弟子,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这天剑宫的布局。
“啧,”他轻轻咂了下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这陈设……未免太过寒酸简陋了些。堂堂一宗之主殿,竟无半点星辰点缀,大道符文也粗糙不堪,真是……辱没了‘剑’之名号。”
说话间,他已旁若无人地走入了大殿,目光扫过殿内脸色铁青的万剑宗高层,最终落在了那最高处的掌门玉座之上。他微微一笑,竟径直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拂袖坐下,将那象征着万剑宗至高权柄的座位,当成了自己的临时休憩之处。
“你!”一位脾气火爆的元婴长老忍不住怒喝出声,剑气勃发。
“嗯?”夜来甚至没有看他,只是轻轻一个鼻音。
那位元婴长老如遭重击,周身剑气瞬间溃散,脸色一白,噔噔噔连退数步,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了回去,眼中充满了骇然。仅仅一个眼神,一声轻哼,便让一位元婴修士受创!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万剑宗修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愤怒、屈辱、恐惧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大殿深处,空间一阵扭曲,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古朴、气息仿佛与万古剑冢融为一体的老者,缓缓显出身形。他并未散发任何威压,但他的出现,却让殿内凝重的气氛微微一缓。
正是万剑宗第一始祖,早已不问世事、传闻已在冲击更高境界的剑元师祖!
剑元师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高踞掌门之位的夜来,以及他身后那深不可测的随从,最终,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万剑宗弟子心神剧震的举动——他微微俯身,行了一礼!
“不知修罗殿使者大驾光临,万剑宗有失远迎,还望使者海涵。”剑元师祖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不知使者莅临鄙宗,有何指示?”
连宗门始祖都低头了!
这一刻,所有万剑宗弟子心中那点残存的侥幸与骄傲,被彻底击碎。一股悲凉与无力感,弥漫在每个人心头。
夜来这才仿佛正眼看了剑元师祖一下,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他目光扫向身后的幽冥洞主幽玄。
幽玄立刻会意,如同得到了圣旨,猛地跨前一步,指着端坐的夜来,对着殿内万剑宗众人,声色俱厉地控诉道:“剑元!还有你们万剑宗所有人听着!这位乃是上宗修罗殿尊贵的夜来使者!尔等听着,我儿幽风,被你们那剑仙老儿无故掳走,至今生死不明!使者大人今日亲临,便是要为我幽冥洞主持公道!你们万剑宗,蔑视上宗,大言不惭,今日若不给个交代,定叫你们宗门上下,鸡犬不留!”
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让万剑宗众人气得浑身发抖,却无人敢出声反驳。形势比人强。
夜来慵懒地靠在掌门玉座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幽然地扫过殿内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或绝望的脸,最终,他的声音幽幽响起,如同寒泉滴落深潭:
“听到了?你等老儿,蔑视修罗殿,口出狂言。如今,本座就在这儿。”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说说吧,修罗殿……如何?”
他目光最终定格在大殿深处,那片剑气最浓郁的区域:“还有,那个叫剑仙的,还不速速出来认错?并将幽风,完好无损地交还。”
话音落下,大殿深处,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剑气敛去,剑仙真人的身影缓缓浮现。他面容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疲惫与深深的忌惮。他看了一眼高踞上位的夜来,又看了看屈身的剑元师祖,最终,目光落回夜来身上。
“修罗殿威名,震慑诸天,老夫……早有耳闻。”剑仙真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至于幽风……乃我宗内务,其身份特殊,关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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