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合院的夜,被一种粘稠的、带着铁锈与草药混合气味的死寂笼罩。檐下灯笼投出的昏黄光晕,在骤起的秋风中明明灭灭,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呼吸。
室内,吴三省仰卧于榻,身形干瘪得如同一具被抽空内脏的皮囊。胸口那块原本莹润剔透绿的陨玉髓结晶,此刻光泽已黯淡如蒙尘的劣玉,内部流转的生命力几近枯竭,仅剩一丝游丝般的微光,随着他胸膛几乎察觉不到的起伏,微弱地闪烁,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黑暗彻底吞噬。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怖的灰败色,密密麻麻的碳化裂纹自心口蔓延至脖颈,如同干涸河床的龟裂,裂纹深处,隐约有幽绿色的晶屑在皮下无声蠕动,贪婪地汲取着宿主最后的生机。
“三叔……!”吴邪跪在榻前,双手死死攥住床沿,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他双目赤红,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锥心刺骨的绝望。他看着这位自幼引领他、庇护他、如今却因家族宿命而油尽灯枯的至亲,喉头哽咽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每一次那结晶光芒的微弱闪烁,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王胖子拄着工兵铲,倚在门框上,那条重伤的腿让他无法久站,但他倔强地不肯坐下。他看着吴三省的惨状,又看看悲痛欲绝的吴邪,一贯插科打诨的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最终化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野兽般的低吼,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解雨臣静立窗边,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他手中捏着一支早已熄灭的烟,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穿透这无边的黑暗,寻找到一线渺茫的生机。霍秀秀则跪坐在榻尾,手中捧着一套霍家秘传的银针,针尖闪烁着寒光,却迟迟无法落下——吴三省的身体,已然是一盏漏尽的油灯,任何外力的刺激,都可能加速那最后一丝火苗的熄灭。
空气里弥漫着 浓烈的参汤苦味、血腥气,以及一种源自陨玉结晶的、正在迅速消散的 冰冷异香。几种气味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预示终结的氛围。
角落的阴影里,张起灵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他周身的气息 冰冷而内敛,左臂缠绕的绷带 早已被暗红色的血渍和一丝诡异的绿晶浸透,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但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仿佛能扛起整片苍穹的重压。
突然,他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 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触及一直贴身携带的两件物事——那面从西王母宫陨玉井壁脱落的、刻有双麒麟踏火纹的青铜牌,以及那柄从不离身的黑金古刀。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震动,自青铜牌内部传来!那并非物理意义上的震颤,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末梢的、带着古老韵律的共鸣!与此同时,横置于他膝上的黑金古刀,那乌沉的刀身 竟也随之发出一声 低不可闻却锐利如针的 “嗡”鸣!
刀与牌,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弦拨动,产生了某种超越物质层面的 同频共振!一股灼热的气流 自青铜牌接触的皮肤处窜入经脉,沿着手臂急速上行,直冲脑海!
刹那间,张起灵眼前猛地一花!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 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的意识:
无尽绵延的、笼罩在瘴气中的 喀斯特峰林,如同大地竖起的青色獠牙。
一座完全依山凿刻、与岩石血脉相连的 巨大楼宇阴影,沉默地匍匐在月光下,散发着 洪荒般的威压。
一条幽深无尽、两侧悬挂着无数 默然无声的六角青铜铃铛 的甬道,铃铛虽静,却散发着 直刺灵魂的威胁感。
一扇远比西王母宫陨玉门更加 古朴、厚重、遍布雷云纹的 青铜巨门,门缝中 渗出 刺骨的寒意 和 一种 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 低沉嗡鸣……
这些画面 一闪而逝,却带着一种 不容置疑的真实感 和 深入骨髓的召唤之意!尤其是最后那扇青铜巨门的影像,与他在长白山深处守护的那扇门 既相似又不同,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悲伤。
南方!是南方!那股召唤的力量,坚定不移地指向南方!广西巴乃,张家古楼!
张起灵深邃的眼眸骤然睁开,眼底冰封的湖面下,仿佛有岩浆开始涌动。他目光如电,射向榻上气若游丝的吴三省。一种强烈的直觉 在他心中炸开:古楼之中,或许存在着能延续三叔性命的契机,或是……彻底终结这痛苦的解脱之法。
就在此时,一直昏迷的吴三省,身体猛地 剧烈抽搐起来!他枯瘦的手 在空中 无意识地抓挠,喉咙里 发出 一阵 如同破风箱般的 “嗬嗬”声,嘴角 溢出 带着黑色晶屑的 血沫。
紧接着,几个 破碎不堪、却异常清晰 的字眼,从他齿缝间 艰难地挤了出来:
“石……中……影……”
(一个漫长的、令人窒息的停顿,只有喉咙里痰液滚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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