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如墨,苏宅祠堂的烛火终于熄了。
风从廊下穿过,吹得残香灰烬微微扬起,像一场无声的雪。
阿阮佝偻着背,在供桌前跪了整整一夜,指尖拂过每一道木纹、每一寸雕花,仿佛怕漏掉任何一丝痕迹。
她本是来收拾残局的——老太太被带走后,宗亲们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与尚未冷却的香灰。
可就在她挪动香炉底座时,一抹异色在余烬深处闪了一下。
她心头一紧,连忙拨开焦土,指尖触到一片未燃尽的纸角。
那纸质地特殊,厚韧如帛,边缘焦黑卷曲,却仍能辨出原本应是一整卷经文的一角。
更令她心神剧震的是,那纸上竟泛着淡淡的檀香与铁锈交织的气息——三十年来,唯有苏家老太太亲手抄写的《金刚经》副本才有此味。
每年除夕,她都会亲自将一卷新抄的经书焚于祖坟前,口中念着“涤净罪业”,风雨无阻。
可这一卷……字迹紊乱,多处涂改,墨痕凌乱如挣扎。
尤其是“一切有为法”一句,被反复描黑,几乎压破纸背。
而在其下方,一行极细的朱砂小字悄然浮现,像是藏在光明背后的诅咒:
“血脉不净,万善皆空。”
阿阮的手剧烈颤抖起来。
她活了六十岁,伺候过三代苏家人,从未见过老太太抄经时如此失控。
这已不是礼佛,而是执念入骨,是心魔盘踞。
她不敢耽搁,连夜将残片包进素绢,送到苏倾月手中。
书房灯未熄。
苏倾月披着一件月白色长衫,正坐在案前翻阅母亲遗留的日记。
纸页泛黄,字迹清秀而克制,记录着一段段被岁月掩埋的旧事。
她的目光停在一页上:“今日婉卿母又闭门抄经三日,问及子嗣话题便神色大变。听老仆说,她年轻时曾有过一胎,不足月便夭了,此后再未孕。”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这行字,眉心微蹙。
此刻阿阮呈上的经卷残片,像一把钥匙,骤然打开了尘封的谜锁。
“避开‘子嗣’二字……原来如此。”她低声自语,眸光渐冷,“她不是在赎罪,是在怨恨。她把整个家族的命运,都绑在了‘纯正血脉’四个字上。”
五哥苏景行很快调回档案馆八十年代妇幼医疗事故备案。
资料陈旧,编号模糊,但一条记录赫然在目:1983年冬,仁和医院妇产科,患者苏林氏(即苏老太太),因难产导致双侧输卵管切除,终身不孕。
主刀医生为时任副院长Q医师——那位资助她学医、教她辨百草识脉象、赐她“鬼手神医”之名的恩师。
手术成功保命,却被当年族老斥为“断了嫡脉,祸延宗祧”。
那一刻,苏倾月终于明白为何师父从不提过往,也为何在他临终前,只留下一句话:“有些病不在身,而在心;有些人救不得,因他们不愿醒来。”
老太太的身体痊愈了,可她的心,早在十八年前那一场接生失败中就死了。
从此,她将全部价值寄托于血脉的“洁净”之上,视每一个可能动摇正统的存在为敌。
林晚舟护走婴儿,是背叛;苏母追查真相,是挑衅;而苏倾月归来,更是对她毕生信仰的彻底颠覆。
所以她宁可毁掉证据,烧掉记忆,也要守住那个由谎言构筑的“正统”。
苏倾月合上档案,眼神平静得可怕。
她没有选择立刻公布真相。
那样的打击只会激起更疯狂的反扑,甚至波及无辜。
她要的不是复仇,是终结。
于是,第二天清晨,一封加盖《苏氏宪章》监察会印鉴的公告悄然下发:
【鉴于家族历史遗留问题对成员心理健康造成潜在影响,现正式启动“家族记忆修复计划”。
即日起,聘请国内顶尖心理学专家团队入驻苏宅,为所有长老及旁支长辈提供匿名心理评估与疏导服务,旨在化解积怨,重建信任。】
消息传出,众人哗然。
有人冷笑:“这是要把我们当疯子治?”
也有人暗自松了口气——这些年谁心里没点结?只是无人敢言罢了。
但最令人意外的是,评估室竟设在祠堂东侧偏廊,仅一墙之隔。
每日上午九时起,一段清越婉转的歌声便会缓缓流淌而出——是苏母生前录制的《归燕》,一首江南小调,也是老太太年轻时常哼给女儿听的摇篮曲。
起初,她避之不及。
可几日后,每逢歌声响起,她竟不由自主地伫足门外,听着听着,眼神恍惚,似陷入某种遥远回忆。
直到第五日夜里,暴雨倾盆。
一名守夜的老嬷嬷匆匆敲响苏倾月的房门,声音发颤:“小姐……我看见了……老太太近来每逢阴雨,都会悄悄打开西偏院的密室,烧一堆写满‘换回来’三个字的黄纸……嘴里还一直念叨——‘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苏倾月站在窗前,望着电光撕裂夜幕,久久未语。
良久,她转身取出一支红木笔筒,抽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落笔如刀锋划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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