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淡漠,指节轻敲桌面,心神全在跨国谈判细节上。
忽然,耳机中信号跳转——一道极轻极缓的旋律,毫无预兆地流入耳膜。
他动作一顿。
瞳孔骤缩。
那只握着手机的手,倏然收紧。
傅司寒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手机几乎要被捏碎。
那道清冽如雪的旋律还在耳畔流转,像一缕穿越时空的风,轻轻拂开了他心底尘封多年的锁。
“月照千山雪……孤影渡寒江……”
每一个音都像是敲在灵魂深处。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竟浮现出五岁前的片段——昏黄的壁灯下,母亲披着素色睡袍坐在床边,指尖轻抚他的发,哼着这支歌。
她声音很轻,带着病弱的沙哑,却温柔得能融尽世间寒霜。
那是她走前最后一晚为他唱的歌。
后来家族讳莫如深,所有与母亲林婉如相关的资料都被封存。
他一度以为,那段记忆只是童年幻梦。
可此刻,当这旋律以如此完整、如此原初的姿态重现,他终于明白:这不是巧合。
他猛地站起身,冷声打断汇报:“所有人出去。”
助理和律师面面相觑,迅速撤离。
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傅司寒已调出内网最高权限档案库,输入母亲全名与加密密钥。
屏幕闪烁数秒后,弹出一段三十年前的音频备份记录。
一张泛黄的录音带标签缓缓浮现于投影屏上,字迹娟秀却模糊:
林婉如·孕期日记(1999年秋)
“今天又咳醒了……医生说孩子会健康,可我总觉得对不起她。我在等她回来,等那个被错过的女儿。写了一首小曲子,《归月吟》,将来若她归来,听见这首歌,就知道妈妈一直记得她。”
傅司寒呼吸一滞。
眸底翻涌起从未有过的风暴。
原来母亲早知真相?早在十八年前,她就在等待一个“归来”的人!
而苏倾月……不仅唱出了这首被遗忘的摇篮曲,更是以原版、以真声、以连他自己都未曾听过的完整段落,将它带回人间。
“你是她要等的人。”他低语,嗓音喑哑,仿佛穿越岁月回应一句迟来半生的约定。
没有犹豫,他拨通一个极少使用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便接通,那头传来一道苍老而清冷的声音:“傅少?多年不联系,你竟还记得我。”
“江鹤。”傅司寒直视前方虚空,语气不容置疑,“帮我约见苏倾月。明天之前,我要见到她。”
与此同时,艺术节后台陷入一片混乱。
江鹤几乎是撞开保安冲进休息区的。
这位向来孤傲、三十年拒绝一切商业合作的音乐鬼才,此刻双手颤抖地递上一份手写合约,墨迹未干。
“苏小姐,”他声音哽咽,“我不是为了流量,也不是为了钱。你的声音里有‘根’——那是土地、血脉、亡者之音的共鸣。我愿倾尽余生,为你打造一部国风音乐剧,让《归月吟》成为传世之作。”
苏倾月静静看着他,眼中微光闪动。
她知道,这一战,不只是揭穿抄袭,更是唤醒了某种沉睡的东西——不止是她的身份,还有那些被掩埋的记忆与宿命。
而在另一处角落,韩薇躲在消防通道里,指尖飞快编辑信息。
她刚刚录下的视频中,苏婉柔摔碎话筒,面容扭曲地嘶吼:“她凭什么抢走一切?!那首歌本该是我的!从小到大,什么都该是我的!”
私信发出,附带一句:
【我能曝光她买通评委的聊天记录吗?】
更远的地方,在城郊精神病院幽暗的病房内,监控摄像头正无声运转。
周玉芬突然从墙角暴起,指甲狠狠撕扯墙面壁纸,露出底下一行歪斜刻痕——
“那首歌……不能唱……月亮会醒来……”
窗外乌云裂开一线,清冷月光斜射而入,恰好落在铁柜缝隙间。
半张焦黑残页静静躺在那里,边缘蜷曲,墨字斑驳。
仅剩三个触目惊心的字:
还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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