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坳之内,时光在寂静与推演中悄然流逝。玄奘的禅心如同明镜,映照万千可能;陈默与溟泉珠的沟通愈发深入,那“引导寂灭”的意蕴在他指尖流转,已能将更大块的焦岩归于死寂;孙悟空则反复锤炼着“混沌变”,将那不可预测的“变数”之力融入棍法的每一式变化之中。
然而,火焰山深处传来的躁动感却与日俱增。那是一种无声的压迫,仿佛地底蛰伏的凶兽呼吸变得粗重,连带着周遭的燥热都带上了一丝令人心悸的粘稠感。
“不能再等了。”玄奘再次睁开眼,眸中带着决断,“魔念活跃日盛,恐生大变。悟空,你携此物再去一趟。”
他伸出手掌,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小巧的、由菩提子雕刻而成的佛像,佛像眉眼慈悲,散发着温和坚定的禅意。“此乃为师以心神温养之‘静心菩提’,蕴含一丝空性禅念。你若能近得铁扇仙之身,或可伺机将此物置于其左近,无需强行催动,其自有安抚躁动、照见本来之微效。切记,时机至关重要,不可强为。”
孙悟空接过那尚带着玄奘体温的菩提佛像,只觉一股清凉宁静之意顺着手臂蔓延,竟让他因战意而有些沸腾的血脉都平和了几分。他郑重点头:“师父放心,俺老孙晓得!”
他又看向陈默:“师弟,这次还需你相助。俺老孙去吸引那婆娘注意,你设法以你那珠子,干扰地脉魔念,若能让她压制魔念时多费几分力气,俺老孙的机会就大一分!”
陈默肃然应下:“师兄小心,我会尽力。”
计议已定,孙悟空再次化身暗金流光,冲出山坳。这一次,他不再隐匿,反而将周身混沌气息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如同在平静(相对而言)的火海中投入一颗巨石,直奔那悬浮于漆黑漩涡上方的芭蕉洞而去!
“铁扇仙!出来与俺老孙再战三百回合!”
咆哮声如同惊雷,滚过沸腾的火海,瞬间惊动了无数魔物!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刹那,芭蕉洞方向,一道红影已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铁扇仙依旧是一袭红袍,面容冰冷,但那双眸子深处,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躁意。她显然也感受到了地脉魔念的异常活跃,心情极差。
“找死!”她甚至懒得废话,玉手一翻,翠绿芭蕉叶已然在手,对着孙悟空的方向便是凌空一扇!
依旧是那无声无息,却改天换地的法则伟力!恐怖的“静”与“冷”瞬间降临,将孙悟空所在的那片空间彻底冻结、剥离!
然而,早有准备的孙悟空,在芭蕉扇挥动的瞬间,已然将“混沌变”催发到极致!
“万化归墟,混沌无定!”
他狂吼一声,周身那层暗金光膜上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生灭、重组!他不再试图硬扛那法则压制,而是将自身化作了一个不断变化的、充满“意外”与“漏洞”的混沌奇点!
嗡!
那原本绝对有序、绝对压制的法则领域,在接触到孙悟空这团“混沌变数”时,竟如同光滑的镜面被投入了棱角嶙峋的顽石,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滞涩与扭曲!
孙悟空只觉得周身压力依旧巨大,行动艰难,但却不再像上次那样被彻底定住!他如同陷入粘稠泥沼的游鱼,虽然迟缓,却依旧能挣扎,能扭动!那混沌光膜不断变化形态,时而尖锐如钻,时而柔韧如丝,竟是在那无形的法则壁垒上,硬生生“蹭”出了一点点活动的空间!
“什么?!”铁扇仙冰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容!她能感觉到,自己无往不利的芭蕉扇之力,竟未能像上次那样彻底压制住这只猴子!对方的力量变得极其古怪,充满了不可预测的“变数”,不断干扰、扭曲着她设定的“秩序”!
而就在此时,远在山坳的陈默,也动了!
他双手结印,识海中溟泉珠光华大放!这一次,他并非漫无目的地扩散寂灭道韵,而是将全部心神锁定在那遥远的地脉核心——漆黑的火焰漩涡!
“寂灭为引,万动归宁!”
他低喝一声,将那感悟已久的“引导寂灭”之意,混合着自身全部佛元与心神意志,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无形无质的灰色意念之箭,循着那魔念波动的轨迹,跨越遥远距离,精准无比地射入了那漆黑的火焰漩涡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对撞的轰鸣。
那灰色意念之箭,如同投入沸油的冰水,又如同一曲安魂的挽歌,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狂暴旋转的漆黑火焰之中!
霎时间,那原本就因自身活跃而有些躁动不安的魔念漩涡,猛地一滞!漩涡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其中那冰冷死寂、充满毁灭欲望的意念,仿佛被一股更加本质、更加宏大的“归宿”之意所触动,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与……茫然?
就如同一个疯狂的舞者,突然听到了终场的钟声,舞步不由得凌乱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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