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为我找那串佛珠要费多大劲儿?嗨,还真没费什么劲儿。不是我找它,是它自己送上门来的。
那天上午,我把那图纸在炕上摊开了看七八遍,每一道机关、每一个暗记都背得滚瓜烂熟。可没钥匙,这图纸就是张废纸。我琢磨着去哪儿寻摸那串沉香木佛珠,脑仁儿都疼了。琉璃厂的老掌柜们都说没见过,鬼市上也没消息,估摸着这玩意儿要么在宫里,要么就在哪个遗老遗少手里藏着。
宫里去不了,遗老遗少又不好找。我寻思着晚上去天桥溜达一圈,听听相声,顺道散散心。天桥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消息比哪儿都灵通。
天桥这地界儿,白天是集市,晚上是江湖。下午五点一过,卖艺的、算命的、说书的、唱大鼓的全出来了。南来北往的吆喝声混着炒肝儿、炸灌肠的香味儿,能把人的魂儿勾走。我找了个常去的茶馆,叫「一壶春」,要了一壶高末儿,就着瓜子儿听相声。
台上那对口相声正说到《报菜名》,稀松平常。我心思不在上头,眼神在茶客里来回溜。来这儿的除了平头百姓,也有不少穿长衫的体面人。但体面人也分三六九等,有的真体面,有的装体面。我瞅见一个坐在角落里喝茶的中年男人,三十来岁,瘦长脸儿,鼻梁上架着副圆眼镜,手腕子上套着串珠子。
就那串珠子,让我眼皮猛地一跳。
宫里出来的东西,我有数。那珠子油润得像包了一层蜜,颜色不是死沉的紫黑,是活的,透着金丝纹。更关键的是,珠子之间夹着一颗隔珠,是颗老南红,包浆厚得能照出人影。这玩意儿,少说在腕子上盘了二十年。
我端起茶壶,慢悠悠晃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警觉地瞥我一眼,身子往边上挪了挪。
先生,借个火儿?我摸出根「大前门」。
他皱皱眉,掏出烟火递给我。我点上烟,抽了一口,眼神落在他腕子上:您这珠子,好东西啊。
他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祖传的。
祖上在宫里当差?
这话一出,他脸色就变了。手开始抖,茶水洒出半杯。他起身要走,我一把按住他肩膀,声音压得极低:李总管的东西,您就这么戴着,不怕招灾?
他腿一软,又坐下了,脸白得跟纸似的:你...你到底是谁?
燕子李三。我亮出名号,您听过?
他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这名号在北京城,算是响当当的——不是好名声,但管用。
三爷,您...您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交个朋友。我递上烟,怎么称呼?
张...张来顺。
哦,张来顺。我笑了笑,李莲英李总管是您的?
远房叔叔。他声音发虚,临终前把这串珠子传给我,说保命用。
保什么命?
没说。他摇头,就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离身。
我点点头,心说这老狐狸,连侄子都算计。这珠子哪是保他的命,是保他自己的命——死后不被盗墓的惦记。
张先生,我跟您说实话。我凑近了,我有个兄弟,叫老五,前两天让日本人抓了。为啥?就是因为他打听了这串珠子的下落。日本人现在满世界找这玩意儿,说要献给天皇。您要是还戴着它,不出三天,宪兵队就得请您去喝茶。
他吓得一哆嗦:那...那怎么办?
您借我三天。我说,我拿着这串珠子,把老五换回来。三天后,完璧归赵。再加一百块大洋,算是谢礼。
一百块大洋。这几个字像雷击似的,把他震住了。他一个月抽大烟、混日子,撑死了花五块钱。一百块,够他买两房姨太太,再抽三年好烟土。
当真?
我燕子李三的名号,您打听打听,什么时候食言过?我口气硬,心里却虚。老五没让日本人抓,我瞎编的。可不这么说,他不上钩。
他攥着珠子,手心里全是汗,犹豫得额头都冒青筋了。茶馆里人声鼎沸,没人注意我们这角落。说相声的说到满汉全席,台下哄堂大笑。
就在这笑声里,张来顺摘下了珠子。
三爷,您可是有字号的人物,不能食言。他声音发颤,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在家等您。
放心。我接过珠子,珠子入手温热,像有脉搏,您住哪儿?
草厂三条,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枣树。
我记住了。把珠子揣进怀里,给了他一百块大洋的银票。他攥着银票,手抖得更厉害了。
走出茶馆,天已经擦黑。我没回家,直奔南城根儿下的一座破庙。那庙叫三圣庙,供的是关二爷,可早就没香火了,成了我们这些人接头的地方。
老五和小六早就在那儿等着了。
老五大号王德全,五十来岁,头发花白,背有点驼,可一双手稳得像钳子。他以前是宫里的锁匠,专给珍妃宫开锁的。庚子年八国联军打进来,他趁乱顺了套开锁的家伙什儿,出宫后专门干些个偏门儿营生。我五年前认识他,帮他躲过一次通缉,从此他就跟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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