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推门走了。夜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寒颤。肩膀还在隐隐作痛,可心里更疼。鬼手张的话里有话,可我听不明白。
第二天,我去找图纸。
黄公馆的图纸不好弄。那是法租界的建筑,设计图在工部局档案室里锁着,一般人看不着。可上海滩这地方,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我找到了黑皮阿三。这印度人是巡捕房的文书,专门管档案。他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我花二十块大洋,跟他约在一个昏暗的烟馆里见面。
图纸,我把钱拍在桌上,黄公馆的。
他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我,肥厚的嘴唇咧开:五十。
你他妈疯了?
爱要不要,他站起身,黄老板的宅子,多少人盯着。我要冒多大风险?五十,少一个子儿都不干。
我咬咬牙,又掏出三十块。这是我最后的积蓄了。
他收了钱,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明天早上,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等等,我叫住他,我要的不只是建筑图,我要下水道图。
他愣了一下: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别管,我说,有还是没有?
他嘿嘿笑:有,得加钱。
多少?
再拿二十。
我差点骂出声。这黑皮阿三,比黄皮狗还黑。可我没得选,只能点头。
第二天,我在老地方拿到了图纸。两张,一张是黄公馆的建筑图,一张是下水管道图。我把图纸展开,借着晨光仔细看。黄公馆的下水道是老式的砖砌管道,跟法租界的总管连通,直通黄浦江。管道在公馆的东南角有个入口,就在厨房后头的化粪池旁边。
我盯着那个入口看了半天,心里慢慢有了计较。
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从正门强攻,实际上从下水道潜入。我不信那四条狼狗能钻下水道,也不信门神能料到我会从粪坑里爬出来。
计划有了雏形,可还差最关键的一环——门神。
门神那个保镖,是黄金荣的最后一道防线。他寸步不离,身手又好,要想从他眼皮底下拿走扳指,只能让他暂时消失。怎么消失?打是打不过,枪更别提。只能让他自己走,主动走。
怎么让他主动走?
我想起了第一次踩点时,厨房小厮说的话。他说门神有个习惯,每晚十二点在厨房要一碗宵夜,一碗阳春面,一滴油都不放,光面加葱花。他吃东西的时候,会摘下枪套,放在桌上。
这是个机会。
我找那个小厮的时候,他正在厨房后头偷懒。我塞给他一块大洋:小哥,帮个忙。
他看看我,又看看钱:你谁啊?
给门神送宵夜的,我撒谎,今晚他那份,我帮你送。
他眼睛亮了:真的?
真的,我又掏出两块,不过,你得在面里加点料。
什么料?
巴豆粉,我说,不多,就一小撮。让他拉一晚上肚子,明天上不了工。
他犹豫了:这......要是被发现......
没人会发现,我把钱塞进他手里,巴豆粉我放,你只管送。出了事,我担着。再说,门神平时对你们也不怎么样吧?动不动就拿枪吓唬人,你就不想出口气?
他咬咬牙,收了钱:行。不过说好了,出了事,你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放心,我拍拍他肩膀,我燕子李三,说话算话。
他愣了一下:你......你是燕子李三?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转身走了。身后传来他倒吸冷气的声音。
计划到这里,基本成型了。从下水道潜入,用鬼手张教的法子开九曲连环锁,门神被巴豆放倒,黄金荣的三分钟破绽......每一步都算到了,每一步都有把握。
可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那天晚上,我去了阿香的酒馆。
她见我进来,愣了一下,马上堆起笑:哟,稀客。这几天去哪儿发财了?
没发财,我坐下,来喝酒。
她给我倒了杯黄酒,坐在我对面:李三,姐问你句话,你老实回答。
那扳指,你还打算偷吗?
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
她脸色变了:你疯了?现在黄公馆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我听说,黄金荣请了杜月笙身边的高人,设了天罗地网阵,专门对付你。
天罗地网?我冷笑,我李三只信自己的手艺。
李三!她急了,声音都拔高了,你听姐一句劝,收手吧。黄老板不是你能得罪的。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真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我盯着她,一字一顿:阿香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眼神闪躲了一下:我......我听说的。
听谁说的?
黄公馆的人,来喝酒,吹牛说的。
我喝了口酒,他们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抓住了燕子李三,要活剥了皮,挂在十六铺码头上示众。
我笑了:那他们可得抓紧,燕子李三还没落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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