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王府的马车,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逃也似的离开了回春堂。
车厢内,沈语柔的脸色,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难看。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真丝手帕,那名贵的布料,几乎要被她扭曲的指节撕裂。
今日在回春堂所受的屈辱,像一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着她那颗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那个戴面纱的女人,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贱民,竟敢当着太子殿下和满堂权贵的面,如此羞辱她,将她的无能与不堪,赤裸裸地揭开,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人围观,被人嘲笑!
还有那个叫阿木的小畜生!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孤儿,竟敢对她颐指气使!
最让她感到冰冷和恐惧的,是太子顾怀瑜最后的态度。他不仅没有帮她,反而,用一种看戏的、玩味的眼神,欣赏着她所有的狼狈。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在太子眼中,那个“灵素”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甚至,超过了整个凛王府的颜面!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毒蛇,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她意识到,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正在出现一道可怕的裂痕。而这道裂痕的源头,就是那个,名叫“灵素”的女人。
不行,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要在王爷面前,重新夺回主动权。她要让王爷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那个灵素,不过是个不识抬举、目中无人的江湖骗子!
马车一路疾驰,回到了凛王府。
沈语柔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略显散乱的妆容,便提着裙摆,一路哭着,冲向了顾临渊的书房。
她早已在心中,打好了腹稿。她要添油加醋,要颠倒黑白,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夫君的身体奔波劳碌,却受尽了委屈与顶撞的、最可怜无辜的受害者。
她推开书房沉重的雕花木门,正如她所预料的,顾临渊正独自一人,坐在窗前。他的身形,在夕阳最后的余晖中,被拉扯出一道孤寂而萧索的影子。
“王爷……”
沈语柔的哭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她跪倒在地,扑到顾临渊的脚边,拉着他的衣袍,泣不成声。
“王爷……您要为柔儿做主啊……”
“柔儿听闻京城出了位神医,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请来,为您诊治。柔儿知道您近来心烦,夜不能寐,柔儿心疼啊……可谁知,那神医灵素,竟是如此的,不识抬举!她……她不仅拒不前来,还……还当着太子殿下和满堂病人的面,出言羞辱柔儿,更……更是诅咒王爷您……”
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观察顾临渊的反应。
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勃然大怒,会因为她的“委屈”,而对那个冒犯了他权威的女人,产生滔天的怒火。
然而,她失望了。
顾临渊,从始至终,都没有动。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她一眼。
他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那片早已凋零的庭院,眼神空洞,仿佛,他的灵魂,早已飘向了另一个,她无法企及的世界。
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
声音沙哑疲惫,却又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冰冷的穿透力。
“她都说了些什么?”
沈语柔一愣,随即,立刻添油加醋地哭诉道:“她说……她说您病了,与她无关!她还说……还说柔儿无能,连自己的夫君都照料不好……王爷,她这分明是在诅咒您,是在质疑您的眼光!她一个民间草芥,凭什么……”
“她说的……不对吗?”
顾临渊忽然,打断了她。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沈语柔的心上。
沈语柔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着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王爷……您……您说什么?”
顾临渊终于,缓缓地低下了头。
他的目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落在了沈语柔的脸上。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日的宠溺与温存,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让她感到恐惧的审视与……失望。
“这一个月,王府的账目,亏空了多少?”他问。
沈语柔的心,猛地一沉:“王爷……这……”
“江南漕运的补救文书,你可曾拟好?”
“我……柔儿这两日,身子不适……”
“前日,吏部张侍郎派人来访,商议北境军需的调度,为何你竟将人晾在了前厅两个时辰?”
“柔儿……柔儿以为,那只是寻常的拜访,不知如此重要……”
顾临渊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惊慌与无措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总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这一切,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滴水不漏的女人。她从未向他邀过功,也从未让他,为这些“琐事”操过半分心。
他一直以为,那是理所应当。
直到失去,他才发现,那不是理所应当,那是一种,他早已习惯了的依赖。
他依赖着她的能力,却又嫉妒着她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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