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在脚边翻起又落下,陈浔站在侧门内侧,背靠青砖墙,灰袍裹身,呼吸平稳。他没有回头,但能感知到街对面四人已开始行动。
澹台静的脚步最轻,落地无声,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机如细线般缠绕而来。她靠近了。
守卫查验请柬时,指尖按上那道朱砂符线,红线微亮,“血”字浮现。陈浔看着对方点头,侧门开启一隙,货郎低着头第一个跨入,墨千扶着墙跟进,巨汉压后,脚步沉稳。
门合拢的闷响刚落,五人已在院中站定。
主道直通内堂,两侧偏院闭门如铁,檐角飞翘,影子斜切在青砖地上。陈浔抬手,示意众人贴墙而行。他走在最前,手指虚搭在剑柄上,目光扫过每一扇窗、每一道门缝。
“这地方不对。”澹台静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只够身边几人听见。
陈浔停下。
“有东西压着神识,像一层薄纱蒙眼。”她指尖轻点空气,眉心微蹙,“不是寻常禁制,是专门针对感知类功法的阵法。”
“锁灵?”货郎低声问。
她点头:“一旦启动,我无法远距探查,也无法及时预警。”
陈浔眼神一凝。他想起刚才那名仆役送茶时低头的模样——太过规矩,像是刻意回避视线。
“他们不怕我们进来。”他说,“怕的是我们不来。”
墨千喘了口气,靠在廊柱上:“所以这是个局?等圣女踏入,阵法一起,再想脱身就难了。”
“不只是脱身。”巨汉握紧斧柄,“是当众定罪。”
陈浔没说话,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一处偏院门前。门未关严,留着一线缝隙。里面有人声传出,压得极低,但字字清晰。
“……巳时三刻钟响,宾客齐聚正堂,届时由教主亲自主持揭面仪式。”
“若她反抗?”
“锁灵阵早已布下,七处阵眼皆连地脉,只需一点火引,整座宅院都会化作囚笼。她纵有通天修为,也逃不出这一方天地。”
“可那陈浔呢?他若强行破阵……”
“正要他来。”另一人冷笑,“此人重情,必不会弃她于不顾。只要他出手,便是触阵之因,反噬之力会十倍加诸于他身上。届时不必我们动手,他自己就会跪下去。”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短暂沉默。
陈浔缓缓退后,回到队伍中。他的手仍放在剑柄上,指节未松。
澹台静望着他,嘴角轻轻扬起:“他们在等我进去。”
“那就让他们等。”陈浔声音低沉,“但他们不知道,进来的不止是你。”
货郎搓了搓手:“现在怎么办?是直接闯议事厅,还是先找阵眼?”
“先摸清结构。”陈浔道,“这座宅院看似普通,实则处处藏杀。贸然行动,只会落入节奏。”
墨千咳嗽两声,脸色还有些苍白:“我可以试着去偏院看看有没有地图或布防图……这类地方通常会有记录。”
“太险。”巨汉摇头,“你才刚醒,真气未复,万一碰上巡逻队,连自保都难。”
“所以我去。”陈浔说,“你们原地待命,若有异动,立刻撤到回廊尽头那片假山后。我会在半个时辰内回来。”
澹台静伸手拦住他衣袖:“别走主道。”
陈浔一顿。
“东侧墙根有阴影遮挡,沿那里走更安全。”她补充。
他看了她一眼,点头,身形一矮,贴着墙根向东挪去。脚步轻如落叶,连砖缝间的浮尘都未惊起。
院内巡逻不多,但间隔精准,每隔一刻便有一队人从正堂方向巡出。陈浔伏在墙角,等一队黑衣人走过,迅速穿过空地,潜入东侧一座偏院。
门闩未锁,他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朴,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皇城地形图。他走近细看,图纸上标注了数个红点,集中在北街一带,其中一处正是此宅位置。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墨迹未干:
> “锁灵阵七眼已布,火引置于正堂香炉之下,待令即燃。圣女入内场,阵启人囚。”
陈浔将纸条收进袖中,正欲退出,忽听门外脚步逼近。
他闪身躲至门后。
两名黑衣人推门进来,一人手中捧着个小盒,打开后露出一枚赤红符牌。
“这是备用火引,万一香炉那边出了岔子,还能手动激活。”
“放心,教主亲自设的阵,不可能出错。”
“话虽如此,还是得盯紧那个瞎女人。她身边那个小子……不好对付。”
“哼,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野路子剑修,敢硬闯锁灵阵,就是找死。”
两人说完便离开,门重新关上。
陈浔等了片刻,才从暗处走出。他低头看着袖中纸条,眼神渐冷。
回到中庭,其余四人仍在原地等候。
他将所见所闻简要说了一遍,最后道:“阵眼七处,火引在正堂香炉下,随时可以点燃。他们计划在大会开始时当众揭穿澹台静身份,借锁灵阵将她困住。”
货郎皱眉:“那我们不能让他们开这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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