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屋檐,铜铃轻晃。陈浔指尖搭在青冥剑柄上,一寸未出鞘,却已凝了三分杀意。
澹台静坐在他身侧石阶,掌心贴着地面,神识如细线渗入地脉纹路。她未说话,只轻轻点头。三长老的居所——北岭偏殿,此刻正有两人密谈,气息被灵纹结界遮掩大半,但声波随地脉传导,仍可捕捉。
“药房那边已安排妥当。”陈浔低声道,“通行木牌到手,守夜弟子换岗间隙只有两刻钟。”
“够了。”澹台静收回手,袖角微动,“他以为我闭关养神,必不会料到我们今夜就动手。”
陈浔站起身,肩头旧伤随着动作牵扯,像有根铁丝在皮肉下缓慢抽动。他没皱眉,只是将左臂微微后撤,避开与剑鞘摩擦的位置。
两人沿崖壁缓行,藤蔓垂落处已被提前清理过,不带一丝杂音。至偏殿屋顶,陈浔以剑气凝丝,织成一道无形屏障覆于瓦片之上。声音可入,气息不出,外人若无察觉,内中言语却一字不漏。
屋内烛火摇曳,映着三长老冷峻侧脸。他端坐主位,手中折扇轻敲桌面,节奏沉稳,却透着压抑的怒意。
“陈浔此人,留不得。”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昨日东廊设阵未成,今日又查灵纹阁,分明是要挖根问底。”
对面黑衣人低声问:“若圣女执意护他?”
三长老冷笑一声,扇骨“啪”地合拢:“人心最是易变。只要那小子死了,她自然会清醒过来。一个外族孤儿,凭什么站在圣女身边?长生血脉岂容玷污!”
黑衣人顿了顿:“可若她因此迁怒于您……”
“她不会。”三长老缓缓起身,踱步至窗前,“她清楚规矩。圣女若心偏外族,传承将乱,全族皆危。她不敢赌,也不会赌。等陈浔一死,她只会感激我替她斩断执念。”
屋外,澹台静指尖微颤,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浅痕。风从檐角穿过,吹起她蒙眼的绸带一角,露出底下毫无焦距的双目。
陈浔察觉她的异样,左手悄然覆上她手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她慢慢放松了手指。
“他说得对。”澹台静忽然极轻地说,“我确实不能让族群因我而乱。”
陈浔转头看她。
她嘴角微扬,不是笑,是决然:“但他错了。他以为杀了你,就能让我回头。可他不明白,你不在了,我才真的会疯。”
陈浔没说话,右手缓缓松开剑柄,转而握住她的手。五指交扣,力道坚定。
屋内,三长老仍在低语:“明日早课之后,我会调走巡山队主力,借巡查之名清空东岭一线。你带人埋伏在断魂峡口,等他们离开天下山——不必留活口。”
黑衣人应声退下。
三长老独自立于窗前,望着远处山门轮廓,喃喃道:“静儿,这是为你好。你不该把命系在一个凡人身上。”
话音落时,屋外两人已悄然撤离。
至东廊尽头,一处废弃碑亭藏于古树之后。澹台静靠坐在石基上,呼吸平稳,仿佛刚才所闻不过寻常琐事。
“他怕的不是我强。”陈浔靠着柱子,声音低沉,“是怕你心里有人。”
“所以他要让你死。”澹台静接道,“以为你一走,我就只能回头。”
“那就让他看。”陈浔眼神渐冷,“看他亲手铺的路,怎么变成自己的绝路。”
澹台静略一思索,道:“明日清晨,我会传话出去——你说倦了山中纷争,想带我离开天下山,另寻清净之地修行。”
“我会在弟子面前露出口风。”陈浔点头,“似有退意,却又不舍。他若真急,定会提前动手,不再等我们出山。”
“不错。”澹台静轻声道,“他今日已下令埋伏断魂峡,说明不愿惊动其他长老。越是隐秘,越怕事情败露。只要我们稍显动摇,他必催促行动。”
“那就让他催。”陈浔冷笑,“让他亲自下令,亲手签发追杀令。到时候,证据就在他笔迹里。”
两人相视片刻,无需多言。
计划已定,只待收网。
澹台静抬手抚过鬓边白玉簪,指尖微动,一道神识节点悄然布下。她虽闭目,却能感知百丈之内气息流转。这处碑亭,已是她暗中设下的眼。
“你肩伤还在渗血。”她忽然说。
“没事。”陈浔低头看了眼,“结痂了,不动它就好。”
“别逞强。”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明日照常露面,不能让人看出破绽。若你走路不稳,一切前功尽弃。”
“我知道。”陈浔活动了下肩膀,忍住抽痛,“我能撑住。”
澹台静沉默片刻,忽而伸手,指尖在他左肩衣料边缘轻轻一挑。一块干涸血布脱落,露出底下尚未愈合的伤口,边缘泛红,显然已有轻微溃烂。
“三日之内不能碰水。”她说,“也不能运劲过猛。”
“放心。”陈浔重新束紧腰带,“我不会让自己倒下。”
“你倒下了,谁来牵我的手?”澹台静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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