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还在滴。
那一线金芒顺着剑穗滑落,渗入石缝的瞬间,陈浔感到左肩旧伤猛地一抽,像是被某种沉睡的东西咬了一口。他没动,右手仍死死扣在剑柄上,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皮革,而是剑鞘表面星纹微微凸起的脉络——它们在跳,如同心跳。
白衣长老掌心的银符悬而未落,指节微屈,目光钉在那滴血渗入之地。石阶深处那一闪即逝的银光,像是一声低语,在山体与剑之间悄然传递。
陈浔闭上了眼。
识海如裂帛,每一次呼吸都牵动颅内剧痛,但他将全部意志沉向剑脊。不是催动,不是引导,而是交付。他在心里说:“若你不肯让我走,那就替我走一步。”
话音未落,青冥剑骤然震颤。
三寸剑身自行跃出鞘口,剑尖朝天,嗡鸣不止。紧接着,它竟离手而起,悬于半空,剑身轻旋,划出一道逆北斗轨迹。七道虚影自剑锋流转而出,非阵非招,无招无式,只是纯粹的剑意流淌。
空气凝滞。
八名守山弟子齐齐闷哼一声,胸口如遭重锤撞击,手中长剑脱手飞出,砸落在地。他们张口喷血,接连后退,脚步踉跄,直至背靠山壁才勉强稳住身形。一人跪倒,捂住心口,面色惨白。
青衣男子原本隐于阵后,袖中暗扣一枚铁蒺藜,正欲伺机再发。可就在剑影浮现刹那,他双膝一软,整个人扑倒在石阶上,额头磕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嘴唇颤抖,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这是剑意碾压……”
没人听得懂这句话。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不是真气冲击,也不是元力震荡,而是一种来自更高层次的压迫。仿佛一柄无形巨剑横亘天地,仅凭“意”便压垮了所有抵抗。
白衣长老终于变了脸色。
他掌中银符缓缓消散,化作点点银尘飘落风中。他盯着半空中悬浮的青冥剑,眼神震动:“剑意外放,无需引动天地元气……你竟能让剑意具象化?”他顿了顿,声音微颤,“此等境界,唯有大长老当年……”
话未说完,戛然而止。
他知道不该提这个名字。
更不该在此刻流露动摇。
可眼前这一幕太过诡异。一柄无主之剑,竟脱离主人掌控,自行升空布意;一名无血脉传承的外族少年,竟能引动圣兵共鸣,甚至让山体回应。这不是规则可以解释的异象,而是命格层面的颠覆。
陈浔缓缓睁眼。
目光如寒潭映月,清冷而深不可测。他抬手,掌心向上,青冥剑无声归鞘,一声清鸣荡开余波,震得残血从石缝中微微溅起。
他向前踏出一步。
脚底石阶轰然炸裂,裂纹如蛛网蔓延,一直延伸至第十级台阶边缘。碎石滚落山下,久久未闻回响。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声音不高,却如钟鸣贯耳。
白衣长老未动,也未答。他站在云端,衣袍轻扬,面容凝重。方才那一瞬的剑意,不只是震慑群峰,更是动摇了长生一族千年不变的信条——血脉为尊,外者不得入。
可如今,一个无血契、无祭礼、无传承的少年,仅凭一剑之意,便让八名弟子吐血倒退,让青衣男子跪伏阶前,让山体为之呼应。
他若再阻,已非护规,而是违天。
风停了。
云也不再流动。整座天下山仿佛陷入静止,唯有第八级石阶上的身影依旧挺立。青冥剑归鞘,剑穗末端还挂着一丝未干的金血,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白衣长老终于开口:“你尚未通过心印之试,未行血契之礼,未得命定认可。仅凭剑意,不足以破禁令。”
陈浔冷笑:“你们用规矩拦我,我就用剑打破规矩。”
“剑意再强,也是外力。”长老语气渐沉,“此山不认外力。”
“那你就告诉我,”陈浔抬头,目光直刺云端,“刚才那滴血,是谁让它渗入石缝的?是我在逼它,还是它自己要进去?”
长老一怔。
他无法回答。
因为那一瞬,他也感受到了——山体内部有一丝微弱的共鸣,像是沉睡已久的机关被轻轻拨动。那不是阵法运转,也不是符文激活,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回应。
就像孩子听见母亲的声音。
陈浔没有等他回答。他再次抬手,五指张开,按向剑柄。这一次,他不再压抑体内滞涩的气血,也不再压制识海撕裂般的剧痛。他任由所有伤势翻涌,任由经脉如刀割火灼,只将一点清明死死守住。
青冥剑未出鞘。
但剑脊星纹猛然亮起,七道剑意再度浮现,环绕周身,呈北斗之势缓缓旋转。这一次,剑意不再外放,而是内敛压缩,凝聚成一道极细的金线,自剑尖射出,直指山顶。
金线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空间微颤。
白衣长老瞳孔骤缩,急忙抬手结印,一道银色屏障横亘前方。可那金线并未攻击,只是轻轻点在屏障之上,随即消散。
屏障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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