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站在藏经阁三层的窗前,手中《禁阵图谱》已合上,指尖仍压着书脊。晨光斜照进来,落在他左肩旧疤的位置,温热如烙铁轻触,却不灼人。他低头看了眼胸口,静影残片隔着粗布衣料微微发烫,像是回应某种隐秘的牵引。
方才翻阅时,书中关于“心阵合一”的记载寥寥数语,却让他心头一震。而就在他凝神细读那几行焦痕斑驳的文字时,静影残片忽然颤动,青冥剑也在鞘中轻鸣一声——不是警告,而是共鸣。
他闭目回想,澹台静的声音仿佛又在耳畔响起:“剑非杀器,乃心之延。”
那时她尚未恢复记忆,只以盲眼感知天地,却早已道破真谛。后来情剑虚影现世,仅凭一段执念便逼退血刀门副教主,那一幕并非侥幸,而是“情”化为剑意的真实显现。
陈浔睁开眼,目光沉定。七星剑阵能成,靠的不只是星位排列、呼吸同步,更在于七人心意相通。可若只是机械布阵,终归是死局。敌人一旦摸清轨迹,便可预判破之。唯有让每一柄兵刃都承载一种至情,使剑气生出灵性,才能真正无懈可击。
他想起《七星剑阵·心法全篇》末页那句被截断的话:“此阵需七情俱全。”
此前不解其意,如今豁然开朗——所谓完整,并非人数凑齐,而是七种情感皆有归处。爱、恨、喜、怒、哀、惧、思,每一种都是人心最深处的火焰,若能引燃入阵,何愁剑势不活?
脚步未停,他转身下楼。铜牌在腰间轻晃,发出细微声响。守阁弟子见他出来,默默点头,未多言。他知道,这枚通行令背后,不只是信任,更是责任。
演武场方向传来刀风呼啸,夹杂着沉重的脚步声。陈浔循声而去,穿过两排古槐夹道,远远便看见一人赤着上身,在石坪中央挥刀如舞。弯刀划破空气,带起层层劲浪,沙尘随势翻滚,宛如风暴中心。
拓跋野收势立定,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刀背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他抬头望见陈浔走来,咧嘴一笑:“怎么,藏经阁里没找到克制血祭大阵的法子?倒来找我这粗人说话?”
陈浔站定,看着他手中的弯刀:“找到了。但不是藏在书里,是在人心里。”
拓跋野挑眉:“哦?说来听听。”
“我想把七星剑阵改了。”陈浔声音平稳,“不再只是按星位站人,而是让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情’进去。刀也好,剑也罢,只要心中有执,就能成为阵眼之一。”
拓跋野将刀扛回肩头,眯眼打量他:“你这话听着玄乎。咱们练阵这么久,靠的是默契和苦功,现在要讲什么‘情’?莫非还得先哭一场再开打?”
“你不信?”陈浔摇头,“昨夜副教主为何败得那么快?因为他以为我们只是摆了个阵。可当情剑虚影出现时,他的血祭诀就乱了节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力量形态。”
他顿了顿,直视对方双眼:“你说你为何入阵?”
拓跋野一愣。
“你本是西域王子,弃王位不顾,只为追寻武道极致。”陈浔缓缓道,“你与我并肩作战,从无二心,哪怕生死一线也不曾退后半步。这不是简单的兄弟义气,是你骨子里的豪气在支撑。这份豪情,纯粹而炽烈。”
拓跋野怔住,片刻后仰天大笑:“哈哈哈!好一个‘豪情’!说得我热血沸腾!若真能把这份豪气铸进剑阵,让它随刀而出,斩敌破煞,我拓跋野岂有不从之理!”
笑声震动林梢,惊起几只飞鸟。他猛然将弯刀插入地面,单手抚胸,郑重抱拳:“从今日起,我的刀,便是‘豪情’之刃。你要布新阵,我第一个应!”
陈浔还礼,眼中微光闪动。这是第一位真正理解“七情入阵”之人,也是第一位愿意将内心最真实的情感熔于剑势的同伴。
两人并肩走回居所途中,夕阳已染红山墙。陈浔取出静影剑,置于案上。剑身映着余晖,泛出淡淡银光。他闭目静坐,指腹轻抚剑刃,试图感应其中残留的痕迹。
渐渐地,一段模糊意念浮现脑海——七个字,断续飘忽,却清晰可辨:**悲喜爱恨别离怨憎**。
他猛然睁眼,起身取笔,在纸上写下:
> 豪情(拓跋野)
> 喜情
> 怒情
> 哀情
> 惧情
> 爱欲情
> 思归情
墨迹未干,窗外一阵风过,烛火摇曳。青冥剑挂在墙头,剑穗轻轻晃动了一下。
接下来该找谁?
他盯着名单,思绪流转。门中弟子平日谨言慎行,压抑情绪以求精进,极少有人敢表露真心。可越是如此,越说明真情难寻。而唯有那种曾在某一刻不顾一切爆发情感的人,才可能承载对应的“情”。
比如,有人曾在试炼失败后跪地痛哭,那是“哀情”;
有人为护同门硬接三掌吐血不止,那是“爱欲情”——此处非男女之爱,而是对信念、对羁绊的执着守护;
有人面对强敌颤抖不止却仍不肯退,那是“惧情”中的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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