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如蛇蜿蜒,自演武场阵心直没山腹,那半截残破剑格斜插在断岩之上,锈迹斑斑却透出森寒。陈浔俯身,指尖抚过剑格边缘,一道细微的震动顺着指骨传入体内,与左手掌心的银线隐隐呼应。
他没有回头。
“我下去。”他说。
拓跋野一步上前:“同去。”
掌门伸手拦住:“剑冢非寻常试炼之地,一旦入内,生死由天。你们若执意前行,我不阻,但不可再回头。”
陈浔点头,将青冥剑背于身后,右足轻点地面,身形如松坠崖,径直跃入深渊。
风声灌耳,下落不过数息,双脚已触实地。眼前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石阶,两侧岩壁布满断裂符文,暗红如血,时明时灭。空气中浮动着无数细碎光点,似尘非尘,似灵非灵,每一粒都带着锋锐之意,掠过皮肤便有割裂之感。
拓跋野紧随而落,弯刀出鞘三寸,刀气护体。他刚欲开口,忽然侧身横斩——一道青灰色剑影自岩缝中疾射而出,被刀锋劈作两段,化为烟尘消散。
“这些不是幻象。”他低声道,“是死过的人留下的念。”
话音未落,三道剑影从不同方向扑来,一斩头颅,一刺心口,一削双足。拓跋野怒吼一声,弯刀全出,刀光如轮,将两道斩灭,第三道却擦过肩甲,带出一串血珠。
血落石阶,瞬间蒸腾成雾。
四周嗡鸣大作,岩壁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数十道剑影自裂缝中游出,盘旋如群鸦,齐齐锁定二人气息。
陈浔闭目。左手掌心银线再度浮现,这一次不再隐没,而是顺着经脉一路攀至肘部,勾勒出半道星轨图案。他猛然记起藏经阁那夜,无字剑谱上浮现的轨迹——正是此形。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空中划出半道星轨。
血痕未干,已燃起月白微光,清冷如霜,却不灼人。那些躁动的剑影竟齐齐顿住,仿佛在辨认什么。有的缓缓后退,有的微微颔首,如同旧仆见主。
“静儿留下的路,我岂会走错?”他低声说。
话音落下,他抱起青冥剑,率先踏阶而下。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
一座坍塌的祭坛静卧地底,七根断裂石柱环绕中央高台,柱身刻满古老铭文,早已风化难辨。高台上斜插一剑,通体漆黑如墨,剑格处一个“静”字清晰可见,笔锋柔中带刚,像是以极温柔的手法写下,却又藏着千钧之力。
剑首镶嵌一枚月白宝石,在幽暗中静静发光,与陈浔记忆中那根白玉簪上的宝石,同源无疑。
拓跋野踏上祭坛边缘,刚欲靠近,一股无形剑压骤然降临,将他逼退三步,胸口闷响,喉间泛腥。
“此剑择主。”玄剑门掌门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并未下来,只立于裂口边缘,目光沉沉,“非命定之人,不得近前。”
陈浔一步步走向高台。
每进一步,左臂银线便炽热一分,待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整条手臂已被银光缠绕,如同披上了一层流动的星河。他停下,解下青冥剑,轻轻横置膝上,而后双膝跪地,双手合握古剑剑柄。
指尖触及刹那,古剑轻颤。
一声清越剑鸣荡开,不似金铁交击,倒像风穿竹林,又似月下溪流。紧接着,一道声音在他识海响起——
“浔儿,这是我留给你的。”
陈浔呼吸一滞。
那声音温柔熟悉,如春夜微雨,如旧时炉火,是他曾在小平安镇守丧期间,一遍遍听过的嗓音。
“等你找到它时,便知我从未真正离去。”
陈浔眼眶微热,却未落泪。他低头看着掌中古剑,声音低沉而稳:“我来了,静儿。接下来的路,我替你走完。”
话音落下,古剑光芒渐敛,那枚月白宝石的光晕缓缓沉入剑身,仿佛完成了某种交接。银线自他手臂退去,隐入皮下,唯余一丝温热,久久不散。
拓跋野站在祭坛边缘,手握弯刀,目光扫视四周。那些游荡的剑魂残影并未散去,反而聚得更密,在岩壁间穿梭不休,像是在等待什么。
“这地方不对。”他低声道,“死气太重,不像只是封印松动那么简单。”
陈浔仍跪坐于高台之上,未动。
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不只是遗物。它是钥匙,是信物,更是某种承诺的延续。剑身深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残留,与凤凰剑中的那一缕虚影同源——那是澹台静的魂魄印记,虽淡如游丝,却真实存在。
他缓缓闭目,以神识探入剑中。
刹那间,一幅画面闪过——
一片雪原,孤峰矗立,一名女子独立峰顶,白衣胜雪,发间白玉簪映着月光。她手中持剑,正是此刻膝前这一柄。她将剑插入石中,转身望向远方,唇动,无声。
随后画面破碎。
陈浔猛然睁眼,额角渗出冷汗。那一幕并非记忆,而是剑中封存的影像,唯有与剑共鸣者方可窥见。
“她来过这里。”他喃喃道,“很久以前。”
拓跋野皱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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