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触门闩的刹那,青冥剑柄微热,像是回应某种暗涌的气息。陈浔未停,推门入内,屋中陈设如旧,床榻齐整,桌案无尘,唯有窗缝透进一缕晨风,吹动了案上半卷竹简的边角。
他落座,正欲收起残篇,目光却在床榻角落顿住。
一块青铜令牌静静躺在褥席边缘,刻着弯刀纹样,刀锋血红,似浸过铁锈。他伸手取来,指尖一触,左肩旧伤忽地泛起一阵钝麻——那不是寻常旧疾的抽痛,而是雨夜长生一族来袭时,曾掠过眉心的一缕杀意。
血刀门的气机。
他不动声色,将令牌收入袖中,坐回原位。昨夜演武场上李岩离去时的眼神浮现在脑海:不甘、怨毒,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算计。此人三番两次挑衅,皆因自己破阵夺剑,动摇其地位。如今竟引外敌入局,妄图借刀杀人。
陈浔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无波澜。他起身整理衣袍,将青冥剑置于案头,绸带垂落,随风轻摆。随后提笔,在素笺上写下四字:“物归原主,勿谓言之不预。”墨迹未干,他将简笺压于空茶盏下,又把那块血刀门令牌取出,平放在桌面最显眼处。
做完这些,他转身出门,步履沉稳。
行至演武场边缘,他并未练剑,只站在石栏旁,看似凝望远方山影,实则神识悄然铺开。玄剑门清晨人影往来,执事巡峰,弟子习功,一切如常。可就在东侧回廊转角,一道黑衣身影匆匆闪过,腰间佩刀弧度奇特,刀鞘末端雕有狼首,正是血刀门外信使独有的制式。
那人脚步极快,与一人低语数句便疾步离去。陈浔目光一凝——正是李岩。
他未追,也未声张,只默默记下方向,缓步折返居所。路过药池时,见池水依旧浑浊,昨夜投下的瓷瓶碎片尚在池底泛着幽光。他驻足片刻,抬手按了按肩头,黑纹蛰伏皮下,未再游走。
回到房中,一切如前。简笺仍在盏下,令牌未动,仿佛无人来过。
他静坐案前,等。
日影西斜,掌门闭关的消息传遍各峰。守门弟子严令不得打扰,可陈浔清楚,真正的风暴从不在明面。他取出《七星引》残篇,一页页翻看,目光落在某处灼痕上——那转折之势,与澹台静当年留下的剑意几无二致。但这不是此刻该想的事。
他合上竹简,闭目调息。
次日清晨,主殿前钟声悠扬,玄剑门寿宴将启。各峰弟子陆续集结,紫袍弟子列于高台两侧,兵器佩挂整齐,气氛肃然中带着喜庆。红绸自檐角垂落,鼓乐声渐起,掌门尚未现身,但执事已在调度位置。
陈浔立于外门弟子队列之中,青冥剑悬于腰侧,绸带拂过剑柄,颜色未褪。
忽然,山门钟鸣三响,急促而沉重,打断了乐声。
众人回首,只见三道身影踏阶而上。为首者身披黑纹赤氅,手持令符,面容冷峻。身后二人佩刀制式与昨日所见相同,刀未出鞘,却自带煞气。
“血刀门使者,奉命查叛!”来人声如铁石,直入大殿,“据报,贵门藏匿我派叛徒,私传刀谱,更窝藏本门通缉要犯!若不交人,视为结盟敌对,后果自负!”
全场哗然。
无数目光瞬间转向陈浔。
他神色未变,缓缓出列,步伐不疾不徐。行至大殿中央,面向掌门席位躬身一礼。
“弟子陈浔,昨夜归房,发现一物。”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全场,“不知何人所置,今当众呈上,请掌门与诸位辨明。”
他自袖中取出那块青铜令牌,高举于空。
“此物出自弟子居所床角,形制为血刀门无疑。若属实,还请使者确认,是否贵门之物?”
血刀门使者脸色微变,眼神骤缩。
他未曾料到,这枚用来栽赃的信物,竟被提前拿出,且由“嫌犯”亲自呈上。
“这……”他迟疑一瞬,“确是我门令牌,编号‘戌七’,三个月前遗失于南岭道。”
“哦?”陈浔目光转向李岩,声音平静,“那敢问李师兄,昨夜子时前后,你为何进入我居所?又为何与一名黑衣刀客在回廊密谈?”
李岩猛然抬头,面色一僵。
“我没有!”他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是吗?”陈浔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那张简笺,展开一角,“那你可认得这字迹?‘物归原主’四字,可是你惯用的右斜笔法?昨夜你离我房门时,窗纸映出的身影,停留了足足半柱香——是在确认令牌是否放妥?”
李岩喉头一紧,后退半步。
四周弟子已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有人震惊对视。执事们神色凝重,掌门外阁的帘幕微微一动,似有人影伫立其后。
“李岩。”掌门的声音终于响起,自高台传来,低沉却不容置疑,“你昨夜可曾去过陈浔居所?”
李岩嘴唇颤抖,额头渗汗。
“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陈浔轻笑一声,指向案台方向,“那令牌若真是血刀门遗失之物,怎会偏偏出现在我房中?而你,昨夜之后,立刻联络外使,今日便引人上门问责——是你先告我,还是我先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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