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静的手指勾着陈浔的衣领,嘴唇微动,吐出“小心”二字。
陈浔脚步一顿,背脊绷紧,目光如刀扫过四周。他没有立刻迈步进绿洲深处,而是将澹台静缓缓放平在草席上,右手始终按在凤凰剑柄,指节泛白。草庐低矮,竹帘半卷,风穿堂而过,吹动檐下铜铃轻响。角落药炉正沸,雾气氤氲,一道身影立于炉旁,指尖捻着一只蛊虫,幽光流转。
是苗疆女子。
她抬眼望来,目光落在陈浔心口渗血的布条上,又移向澹台静蒙眼的淡青绸带,轻声道:“再不动手,一个都活不过明日。”
陈浔未应,只将剑横于身前,挡在澹台静与外间之间。
苗疆女子不恼,走近几步,蹲下身,掀开他胸前染血的布料。伤口深陷,皮肉翻卷,边缘泛黑,似有细丝如藤蔓般往心脉游走。她指尖轻触,陈浔肌肉骤然一紧,冷汗滑落额角。
“魂引反噬已入七窍。”她收回手,语气平静,“你以命换命,强行续她七日,如今自己只剩三时辰可撑。”
陈浔咬牙:“有法可解?”
“有。”她直视他,“双修。”
二字出口,空气凝滞。
陈浔猛地抬头,眼中怒意翻涌:“你说什么?”
“唯有情蛊共鸣,才能逆转反噬。”苗疆女子不退反进,“你与她血脉相连,神魂相契,若以双修引动情蛊本源,可借她体内长生之息护你心脉,同时压制她体内暴动的圣血。”
陈浔喉头滚动,脸色涨红,声音压得极低:“不行。”
“为何不行?”她冷笑,“你背她千里,不惜自毁神魂,到头来却因一句清白,眼睁睁看她死?还是说……你根本不敢面对这份情?”
陈浔握剑的手剧烈颤抖,指节咯吱作响。他低头看向澹台静——她呼吸微弱,唇色发紫,锁骨处的情蛊纹路时隐时现,像一道即将熄灭的火痕。
他想起雪夜破门而入,她倒在门槛边,浑身结霜;想起灶台旁她指尖抚过他掌心裂口,低声说“别碰冷水”;想起她在血河阵中扑入他怀,体温渐冷,却仍执拗地扣住他后颈……
“我……愿意。”
一声轻语,如风拂叶。
陈浔猛然转头。
澹台静不知何时睁了眼,虽仍蒙着绸带,却准确望向他所在的方向。她抬手,指尖颤抖着触到他脸颊,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陈浔,我愿意。”
他怔住,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巨响!
药罐被一脚踹翻,瓷片四溅,滚烫药汁泼洒满地。拓跋野大步跨入草庐,双眼赤红,怒视苗疆女子:“双修个屁!谁准你胡言乱语?”
苗疆女子冷笑:“你不识禁术,便闭嘴。”
“我西域皇族自有秘法!”拓跋野一把推开她,走到陈浔面前,抓起他手腕,二话不说咬破自己指尖,在他眉心疾书一道血符。
血光乍现,符文燃起赤焰,瞬间渗入皮肤。
陈浔如遭雷击,全身剧震,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仿佛有铁链从内抽出。他张口欲喝止,却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血符没入眉心,一股灼热之力顺经脉奔涌而下,直冲心口。
伤口竟开始凝结,黑丝退散。
“这是‘血契同命术’。”拓跋野松手,喘息粗重,额角青筋跳动,“以我精血为引,与你性命相连。你若断气,我亦难活。”
陈浔踉跄后退,靠墙而立,瞪着他:“你疯了?这是禁术!”
“我知道是禁术。”拓跋野抹去嘴角血迹,冷笑,“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等死?还是听她胡扯双修?”
话音未落,澹台静突然呛出一口黑血,指尖剧烈颤抖,直指拓跋野:“你……用的是血契同命……这术法……会抽干你的命格……”
拓跋野一愣,随即嗤笑:“命格?我早就不信那些虚的。我拓跋野敬你是条汉子,不愿看你死在女人面前,仅此而已。”
苗疆女子拾起碎片,冷冷环视二人:“现在你们的命,已系于一线。生则同生,死则共死——比双修还狠。”
草庐内陷入沉默。
溪水潺潺,风穿竹帘,药香混着血腥味弥漫空中。
陈浔靠着墙,气息起伏不定,心口虽不再剧痛,却像压了块千斤石。他看向澹台静,她已再度昏沉,唇边血迹未干,手指却仍无意识地蜷着,仿佛想抓住什么。
拓跋野倚柱而立,面色发青,一手按着胸口,呼吸沉重。他嘴上硬气,身体却已显露疲态。
苗疆女子退至角落,重新架炉熬药,银饰轻响,眼神莫测。
陈浔缓缓滑坐于地,背靠着草席边缘,伸手将澹台静的手轻轻放回身侧。她的指尖冰凉,却在他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你何必……”他低声道,声音沙哑。
拓跋野闭目调息,不理他。
片刻后,忽然睁开眼:“你以为我想管?可你若死了,她怎么办?你忘了她说的‘小心’?她醒着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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