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狮的嘲讽如同投入死水,激起了短暂的愤怒,却未能真正驱散安迷修心底厚重的迷雾。那股被权威否定、自我认知被动摇的寒意,远比与恶党的口舌之争更深入骨髓。
下午的后半段课程,安迷修依旧如同梦游。赞德讲解着如何将元力波动模拟成特定频率的声波或光波以达成更高级的隐匿效果,紫堂真则在黑板上列出了复杂的能量衰减公式。
这些知识对其他人而言是急需掌握的生存技巧,但对此时的安迷修来说,却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模糊而遥远。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划动,留下的不是公式或要点,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线条,偶尔会勾勒出类似王座轮廓的抽象形状,又被他烦躁地用力划掉。湖绿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时而因努力回忆而微微眯起,时而又因想不起关键细节而流露出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如果记忆真的出问题了,那什么是真的?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作为一个“失忆者”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吗?
“安迷修。”紫堂真平静无波的声音突然点名。
安迷修猛地回过神,仓促站起:“在、在下在!”
“请复述我刚才讲解的,关于元力能量在非活性介质中传导损耗的核心要点。”
“……”安迷修张了张嘴,大脑却一片空白。他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脸颊因窘迫而微微发热,在周围或好奇或淡漠(甚至带着点幸灾乐祸,比如来自某些角落)的目光中,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紫堂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课后自己补上”,便让他坐下了。但这小小的插曲,无疑进一步加深了安迷修的挫败感。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宣告了这煎熬下午的结束。安迷修几乎是机械地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迟缓,将一本教材塞进书包,却又忘了拉上拉链;拿起笔袋,愣了几秒才想起要放进去;甚至差点把自己的椅子撞倒而不自知。
帕洛斯收拾好东西,路过他身边时,脚步微顿,状似无意地轻声说了一句:“骑士大人,魂不守舍可是很容易出纰漏的。在这个世界,‘纰漏’的代价,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大。”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那种特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警告。
安迷修抬起头,只看到帕洛斯离开的背影,以及旁边佩利投来的、带着点单纯好奇的目光。他抿紧了唇,没有回应。
他独自一人走出特别班教室,沿着走廊慢慢走着。夕阳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的喧嚣、同学们的谈笑风生,都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走错了方向,本该去图书馆查阅资料(试图寻找任何能与记忆中“宝座”相关联的线索,哪怕只是徒劳),却下意识地走向了教学楼后方那片僻静的平台——那是他早上与雷狮海盗团短暂交谈过的地方。
直到冰凉的栏杆触碰到他的指尖,他才猛然惊觉自己身在何处。他看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场地,晚风吹拂着他棕色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记忆……出问题……”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手指紧紧攥住了冰冷的铁栏。湖绿色的眼眸中,迷茫与一种倔强的质疑在激烈交战。
他无法接受这个轻描淡写的结论。那份独自面对空寂世界的孤独感,那份触摸到宝座时感受到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磅礴能量……这一切都如此真实,如此刻骨铭心,怎么可能是幻觉?
但如果不是幻觉,创世神为何否认?赞德师兄(老师)为何选择相信那个结论?
信任与怀疑,真相与谎言,在这个异世界少年的心中激烈碰撞。他知道,如果不能解开这个关于自身记忆的谜团,他将永远无法真正在这个世界立足,无法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站在平台上,久久未动,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与周围逐渐暗淡的天光融为一体。心不在焉的表象之下,是一场关乎存在意义的、无声而激烈的内心风暴。而这风暴的余波,必将影响到他接下来在这个世界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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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安迷修身处迷茫风暴中心的寂静平台不同,位于学园行政楼顶层的、那间被特殊力场笼罩的校长办公室内,气氛同样凝重。
赞德难得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懒散模样,他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眉头微蹙,看着坐在对面、身影在柔和光晕中显得有些朦胧的创世神。紫堂真安静地立在稍远些的地方,如同一个无声的记录者。
“创世神大人,”赞德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安迷修带来的信息,虽然被他自身状态干扰,但核心内容与我们之前的认知存在巨大矛盾。在下仍有一事不明,需要向您求证。”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锐利:“按照我们所有人的记忆,大赛最后,是我们所有人……与您走到了对立面。在一场惨烈的冲突后,您身负重伤,我们也都几乎力竭……然后,便是穿越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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