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洛斯有些意外,他以为佩利还是会选择游戏厅或者烤肉店这种他更熟悉的地方。“游乐园?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地方感兴趣了?”
佩利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看网上说的,感觉……你会喜欢?” 他的语气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眼神却认真。他似乎是在努力寻找一种更“正常”、更符合校园恋爱的约会方式,而不是他们之前那种更像是哥们凑一起打发时间的闲逛。
帕洛斯心中一动,点了点头:“好,就去那里。”
到了游乐园,佩利果然如同脱缰的野马,兴奋地拉着帕洛斯冲向各种刺激项目。在过山车的最高点俯冲而下时,他会像以前一样发出畅快的大吼,但帕洛斯注意到,在失重感最强的瞬间,佩利揽在他身旁的手臂肌肉会瞬间绷紧,是一种下意识的、充满保护意味的姿态,而非纯粹的享受刺激。
玩射击游戏赢奖品时,佩利也不再是胡乱开枪。他端着玩具枪,眼神锐利如鹰,屏息,瞄准,扣动扳机,动作流畅而精准,几乎弹无虚发,轻松赢得了最大的玩偶。摊主都看得目瞪口呆。当他抱着那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毛绒熊走向帕洛斯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傻气的、求表扬的笑容:“帕洛斯!看!我给你赢的!”
帕洛斯看着他那副样子,再看看他刚才那专业级的射击姿势,心情复杂。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没见过的?
中午,两人在园内的餐厅吃饭。佩利依旧吃得很快,但不再像以前那样狼吞虎咽弄得满桌都是,甚至会记得给帕洛斯递纸巾。吃着吃着,他忽然放下叉子,看着帕洛斯,金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
“帕洛斯,你妈妈……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他问得直接,眼神里却藏着点紧张。
帕洛斯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有,她挺喜欢你的。”他顿了顿,补充道,“她只是……看出我有点不一样了。”
佩利沉默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嗯!你妈妈很厉害。”他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些,“要是……要是以后我哪里做得不好,或者让你妈妈担心了,你告诉我,我改。”
这话说得太过懂事,完全不像佩利平时的风格。帕洛斯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大赛失去他后,被迫迅速成长、学会察言观色和谨慎行事的佩利的影子。那份深沉,只是被他用灿烂的笑容和“傻气”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了。
作为收尾,他们坐上了巨大的摩天轮。轿厢缓缓上升,脚下的游乐园变得越来越小,城市的风光在眼前铺展开来。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变得安静而暧昧。佩利看着窗外,忽然低声说:“这里真高……比大赛里很多地方都看得远。” 他提到“大赛”这个词时,语气很平淡,却让帕洛斯心头一紧。
帕洛斯看向他,发现佩利也正转过头来看他,金色的眼眸在轿厢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帕洛斯,”佩利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是在那里,还是在这里,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帕洛斯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心温暖而粗糙,“我唯一确定的事,就是不能再失去你。”
他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快乐小狗,那里有经历生死后的疲惫,有失而复得的珍惜,有沉淀下来的执着,甚至有一丝属于强者的、不容拒绝的强势。这才是完整的、经历过一切的佩利。
帕洛斯没有挣脱,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他轻轻回握住佩利的手。
“傻狗,”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和承诺,“不会了。”
佩利看着他,脸上缓缓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深沉一面的人只是幻觉。他满足地靠回座位,紧紧握着帕洛斯的手,看着窗外的景色,叽叽喳喳地开始规划下一个要玩的项目,虽然游乐园都快关门了。
帕洛斯看着他恢复“原样”,心里却明白,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改变。这个变得更聪明、更敏锐,却依然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地展现忠诚与爱意的佩利,似乎……更让他安心。
夕阳西下,两人带着那个巨大的毛绒熊和满身的疲惫与快乐踏上归途。这次约会,没有重复上次的逛街购物,而是在刺激与宁静交替中,让帕洛斯看到了一个更立体、更真实的佩利。他们的关系,也在这种认知中,悄然迈进了一步。回程的公交车上,佩利靠着帕洛斯的肩膀睡着了,嘴角还带着满足的笑意。帕洛斯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第一次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或许真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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