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停在半空中,一滴晶莹的泪悬浮着,像是在静静地看着他。
刘斌没动。
他不敢动。
断律刀还举着,离那滴奇怪的液体只有寸许距离。他知道,只要这一刀落下,某种平衡就会被彻底打破。骨门仍在震动,虽然已经被《封渊令》压成了一条细缝,但地底传来的撞击越来越猛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用整个世界的力量撞向门后。每一次震颤,脚下的石砖就裂开一点,灰尘不断掉落,头顶的穹顶早已塌了一大半,断裂的梁柱歪斜地插在废墟里,像巨兽折断的肋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朽和铁锈混合的味道,阴冷刺骨,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那是深渊的气息,正在悄悄渗出。
诗链还在运转,金光微弱,却始终没有断。
身后那些人……那些伤得几乎站不起来的诗修们,还在坚持。他们的气息凌乱,吟诵早已变成了无意识的低语,可他们的诗魂依旧连在他身上,像几根快要断掉的丝线,死死缠在阵眼中央。他们是他的屏障,也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每个人脸上都是血污和冷汗,有人跪在地上,双手仍勉强结印;有人靠着断柱,胸口剧烈起伏,每呼吸一次都会咳出血来。但他们没有一个人退后,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把力量送进阵心。
刘斌明白,这不是战斗,而是一场献祭。
他们不是在对抗敌人,而是在对抗时间、命运,还有这已经崩坏的世界规则。这扇骨门本不该存在,它是远古时期被强行封印的“归寂之隙”——传说中连接生死、虚实、过去与未来的裂缝。一旦打开,不只是现世毁灭,连人的记忆都会被吞噬,化作虚空中飘散的碎片。
他不能倒。
也不能退。
“归寂篇……”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起。”
舌尖咬破,血珠顺着嘴角滑下,在胸前衣襟上砸出暗红斑点。他没有停下,继续念出《九章·归寂篇》的第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血喷向空中。金色的文字浮现出来,歪歪扭扭,却狠狠压向裂缝边缘。这些字不是凭空出现的,而是以他的精血为引,以诗核为炉炼化的禁咒真言。每一笔都刻进大地,每一道都撕裂虚空,只为压制那不断扩张的黑雾通道。
通道里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咆哮,也不是惨叫,而是一段扭曲的古诗:“明月……照我……归途……”
那声音太像父亲临终前背诗的样子了。
刘斌瞳孔猛地一缩,识海一阵剧痛。左臂上的红痕突然发烫,皮肤下的“召”字竟开始蠕动,像是要挣脱血肉跳出来。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弯曲,硬是用刀柄撑住身体。那种痛不是来自皮肉,而是深入骨髓、贯穿灵魂的灼烧感,仿佛有一条火蛇顺着血脉爬行,直抵心脏。这是血契反噬的征兆——当年他签下“召启归”三个字时,就注定了今天的劫难。
他曾以为自己足够强大,能掌控这份力量。可现在才明白,“召启”从来不是他召唤别人,而是被深渊选中,成为它的容器。
“闭嘴!”他怒吼,第二句《归寂篇》强行从喉咙里挤出来,“山沉无言,水断其流!”
金光暴涨,瞬间压塌半尺黑雾。通道收缩三寸,裂口边缘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像是金属被强行折叠。压迫感稍稍减轻,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更强烈的反扑涌出,黑雾翻腾如潮,竟凝成一只巨大的手掌,五指张开,朝他抓来!
刘斌咬牙,断律刀横斩而出,刀锋划过空气,竟响起清越的钟鸣。那是诗兵共鸣的声音——这把刀是以百首悼亡诗铸成,每一寸刃口都浸透哀思与执念,专破虚妄之形。黑雾手掌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细小的文字碎片,随风消散。
可就在这时,一名年轻诗修忽然仰头吐血,双手抽搐着松开了结印。诗链断了一处,金光剧烈晃动。
紧接着,另一边的老者也咳出血沫,吟诵戛然而止。诗链再断一处。
两处缺口,能量倒灌!
刘斌猛地撕下衣襟,蘸着嘴角的血,在地上飞快补画符文。他的手在抖,线条歪斜,但他知道必须连上。他用自己的血当引子,将断掉的诗魂重新搭桥。指尖划过冰冷的地面,每一道符痕都像在割自己的命脉。鲜血迅速干涸,又被新的覆盖,层层叠叠,宛如一幅用生命绘成的地图。
“接住!”他低喝,将自身诗核之力强行推送过去。
那两名重伤的诗修身体同时一震,眼皮颤动,指尖微微勾起,重新凝聚出残缺的印式。诗链续上了,虽然黯淡如风中残烛,但终究没灭。
黑雾更加汹涌。
通道深处,几个模糊的身影缓缓走出。它们没有固定模样,像是由破碎诗句拼凑而成的人影,每走一步,嘴里就吐出一句熟悉的诗。有的是母亲哄睡时唱的小调,有的是弟弟第一次背《静夜思》的声音,甚至还有他自己写的一首从未示人的悼亡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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