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刀锋,就贴在陈光的脖颈上。
他甚至能闻到那匕首上,残留着赵屠户杀猪时留下的淡淡血腥味。刀锋的寒意,让他每一寸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赵四那张因愤怒与贪婪而扭曲的脸,就在他眼前,放大了,每一个毛孔都透着狰狞。
“咋地,不撒手?”赵四狞笑着,手里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锋利的刀尖已经在陈光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你信不信,俺现在就给你放放血,让你知道啥叫疼?”
疼?
陈光当然疼。他脸上的拳印火辣辣的,嘴里满是铁锈味的血沫,左臂被狼爪抓出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他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力气也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他看着赵四那副胜券在握的丑恶嘴脸,又回头,用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望向那株近在咫尺、散发着奇香的龙涎参。
那是娘唯一的希望啊……
自己拼了命,杀了狼,闯过了迷魂障,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难道,就要这样被这个村霸给夺走吗?
不!
绝不!
一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凶性,像点燃的野火,瞬间从陈光心底窜了上来。他那双原本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睛,在这一刻,骤然爆发出慑人的光芒!
赵四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跳,手上的力道下意识地就松了一丝。他正想骂一句“你瞅啥”,却看到了一幕让他目瞪口呆的景象。
就在他分神的这千分之一秒,被他死死压在身下的陈光,没有试图去推开他,更没有去抢夺他手里的匕首。
陈光的目标,自始至终,只有一个!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如同捕食的猎豹,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闪电般地探了出去!他的动作是如此精准,如此果决,目标明确得令人心悸!
他的手指,没有去碰触龙涎参的任何一片叶子,而是直接、精准地,将那颗悬在叶尖、即将滴落的、晶莹剔透的“龙涎”,轻轻地拈住!
然后,在赵四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的时候,陈光猛地抬起头,张开嘴,想也不想地,就将那滴凝聚了天地精华的神物,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你他妈……”
赵四彻底懵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小光头,竟然敢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龙涎入喉,并没有想象中的甘甜,而是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血腥与草木清香的味道,瞬间在陈光的舌尖上炸开。
紧接着,一股灼热得仿佛能熔化钢铁的激流,顺着他的喉咙,轰然涌入他的全身!
“啊——!”
一声不似人声、而且凄厉无比的惨叫,从陈光的口中爆发出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扔进了一个炼钢的熔炉里。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经脉,都在被那股霸道无匹的力量疯狂地撕裂、焚烧、重组!
他的眼前一片血红,世界在疯狂地旋转,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碎裂又愈合的“噼啪”声。那种痛苦,远比被狼抓、被拳打要强烈一万倍!
“操!你个小瘪三,你把神药给吃了?”赵四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他以为陈光是吞了什么剧毒之物,马上就要死了,但心里的不甘和愤怒,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从陈光身上跳起来,抬起脚,狠狠地朝着正在地上抽搐打滚的陈光踹了过去。
“俺让你吃!俺让你吃!俺他妈踹死你!”
一脚,两脚,三脚……
可踹着踹着,赵四渐渐感觉不对劲了。
他发现,陈光的惨叫声,竟然在慢慢变小。不仅如此,他身上那些原本清晰可见的伤口,竟然在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发生着惊人的变化!
他左臂上那道被狼爪抓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的边缘正在快速蠕动、愈合,流出的鲜血也倒流回了体内。他脸上那些青紫的拳印,颜色正在迅速变淡、消退。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陈光身上所有的外伤,竟然……全都好了!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
赵四的脚停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神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作了无边的恐惧。
“鬼……鬼啊……”他结结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连连后退。
而此时的陈光,也终于从那地狱般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那股灼热的激流,已经化作了一股温暖而又磅礴的力量,如同奔腾不息的大河,在他重获新生的经脉中流淌。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他能清晰地听到山谷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泥土和花草的芬芳。整个世界,在他的感知中,都变得无比清晰,无比鲜活。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向这个世界时,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的,不再只是物体的形状和颜色。他能看到,赵四身上,正缭绕着一层代表着恐惧和愤怒的、驳杂的灰色“气”;他能看到,山谷里的每一株植物,都散发着浓淡不一的、代表着生命力的绿色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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