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看到那座岛的瞬间，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炸响。
【警告，遭到未知生物注视，SAN值持续下降中，当前90%】
头顶那片瑰丽的、如同上帝打翻了调色盘的云海，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那轮触手可及的巨大夕阳，也仿佛变成了一只凝视着深渊的、冷漠的血色眼球。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林默的脊椎骨尾部，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加本源的、生命层次被彻底碾压的战栗。
“闭上眼睛！都别看！”
林默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他猛地转身，冲着还在感叹美景的两姐妹发出一声厉喝。
顾知夏和顾念秋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
她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对林默绝对的信任，两人还是在第一时间紧紧闭上了双眼。
“默哥哥，怎么了？”
顾念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与惊慌。
林默没有回答。
他根本没有时间回答。
他的精神力在瞬间高度集中，强行压下脑海中那股如同潮水般涌来的眩晕感。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响。
下降！
立刻！
“嗡——”
悬浮在万米高空的自然选择号，庞大的舰体猛地一震，如同失控的巨兽，开始急速下坠！
剧烈的失重感传来，船舱内的一切都在晃动。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他一个箭步绕到两姐妹身后，在两姐妹发出惊呼的前一秒，他用自己强壮的身体，将她们两个人死死地护在了身下，用手臂紧紧环住甲板的护栏。
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如同一个牢不可破的囚笼，也像一个最安全的港湾，将剧烈的颠簸与失重感隔绝开来。
顾知夏整个人都懵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胸膛传来的剧烈心跳，和那股不容置疑的、充满保护欲的力量。
顾念秋则本能地抓紧了林默的衣服，将小脸埋在他的怀里，不敢动弹。
【SAN值持续下降中，当前75%】
林默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一种粘稠的、阴冷的恶意，仿佛穿透了时空的距离，穿透了自然选择号的合金装甲，死死地笼罩着他。
他的视野边缘，开始出现一些扭曲的、蠕动的黑色暗影。
耳边，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低语，在呢喃，在疯狂地嘶吼。
那些声音听不真切，却像一根根淬毒的钢针，不断刺向他大脑最深处。
一瞬间，他似乎看到，在甲板上，贴上了一张惨白的、没有五官的人脸。
它就那么静静地贴在那里，仿佛在窥探着船舱内的一切。
林默猛地眨了一下眼睛。
那张脸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SAN值持续下降中，当前70%】
又来了！
地面上上，似乎有无数只惨白的手臂审了出来，像钟摆一样，无声地晃动着。
墙壁上，浮现出无数双怨毒的、流着血泪的眼睛。
幻觉。
都是幻觉。
林默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混乱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清明。
还好，还好晚餐喝了念秋做的那碗汤。
那临时增加的5点精神力，此刻就像一道坚固的堤坝，勉强抵御着那股足以让普通人瞬间疯狂的恐怖侵蚀。
但他知道，这道堤坝，撑不了多久。
“哗啦——”
自然选择号庞大的舰体，终于再次一头扎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四周瞬间被浓郁的白雾包裹。
那道来自天空最高处的、充满恶意的注视，被云层隔绝了。
脑海中那些疯狂的低语和恐怖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
【系统提示：已脱离未知生物注视范围，SAN值正在缓慢恢复中……】
林默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直到此刻，他才松开了环抱着两姐妹的手臂。
自然选择号还在继续下降。
很快，他们便彻底穿透了云层，回到了距离海面千米左右的空中。
他低下头，看向下方那片深蓝色的海面。
在他的幻觉还未完全消退的视野里，他仿佛看到，下方深邃的海水里，潜藏着无数庞大的阴影。
有一条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型怪鱼，浑身长满了发光的诡异肉瘤，正在海中缓缓游弋。
更远处的海底，盘踞着一只体型难以估量的恐怖生物，它那无数根比山岳还要粗壮的触须，即便是在深海，依旧清晰可见，缓缓地舞动着，搅动着暗流。
林默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睁开时，那些恐怖的幻象才彻底消失。
海面，依旧是那片平静深邃的海面。
“默哥哥……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顾念秋紧紧闭着眼，小手抓着姐姐的衣角，声音里带着哭腔。
林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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