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个在破酒馆里弹钢琴的缅因猫少年,就是那个让东墨城贵族闻风丧胆的怪盗梁上君。
一曲终了,他抱着琴凳旁的旧布包,准备打烊回家。路过吧台时,老板叼着烟杆含糊道:“刚才有个穿银白皮毛的客人问起你,说认识你脖子上的玉佩。”
云天舸摸了摸颈间半块玉佩,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往常更高些。
“认错人了吧。”他轻声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褪去的童音。
走出醉风楼时,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了。他抬头望了望,尾巴轻轻晃了晃,往那栋吱呀作响的二层小楼走去。
夜色里,少年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
云天舸清冷的脸上,挂着一副不易察觉的悲凉。
云天舸的童年,是在贫民窟漏风的木屋里伴着饥饿度过的。
母亲是洗衣妇,父亲在矿难中断了腿,全家的生计全靠母亲搓烂的双手维持。
那时他最宝贝的,是本捡来的破旧法术入门书,书页被他翻得卷了边,每个咒语都在昏黄的油灯下默背到深夜。
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别的孩子在泥地里打滚时,他在偷偷练习书中的手势,邻居家的少年炫耀刚学会的小火球时,他躲在柴房里对着枯草默念“生长咒”,哪怕指尖连点绿光都冒不出来。
九岁那年,东墨城的法师来贫民窟挑选有天赋的孩子,云天舸攥着那本破书挤在最前面。
法师的测灵石在他掌心亮了三次,每次都只是转瞬即逝的微光,像风中残烛。
“没有元素亲和力。”法师的声音冷得像冰,“连最低阶的引气都做不到,你是很少见的,天生无法容纳法力的身体,你一辈子,都学习不了魔法。”
周围的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他看见母亲偷偷抹泪,看见父亲捶着断腿叹息,那本被他视若珍宝的法术书,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从那天起,贫民窟的泥地里少了个背咒语的瘦小子,多了个缩在墙角沉默的影子。
他不再碰任何和法术有关的东西,却在某天夜里,发现自己能轻易爬上别人家的屋顶。
猫的敏捷在他身上异乎寻常地发达,指尖能捏住飘落的羽毛,尾巴能在狭窄的房梁上保持平衡。
第一次偷面包时,他抖得像筛糠,可当温热的麦香在舌尖散开,那点罪恶感很快被生存的本能压了下去。
他开始跟着贫民窟的老贼学技巧,怎么用指甲挑开木锁,怎么在人群中顺走钱袋,怎么用阴影遮住自己的身影。
别人练法术的时间,他在练缩骨功,能钻进只有狗洞大小的缝隙,别人凝聚元素的夜晚,他在磨指甲,让指尖比刀片还锋利。
十三岁那年,他偷了城里最大的珠宝店,用的不是法术,是三根细铁丝和整夜的耐心。
当他把换来的钱塞进母亲手里,看着她惊愕的表情,第一次见母亲发那么大的火。
母亲很有原则,认为作为一个启示猫族的兽人,应该要有四大家族之一的族人风骨与骄傲。
到云天舸不这么想。
虽然同为启示猫族,但东墨城的贫富差距超乎常人的想象,富人花天酒地,穷人连饭都吃不饱。
这个时候,维持猫族可笑的“傲气”,没有任何用处。
他成了贫民窟里的“影子”,没人知道他叫云天舸,只知道有个银灰色皮毛的少年,能拿到任何人想要的东西。他依旧住在那栋漏风的木屋里,只是窗台上多了盆薄荷,是用第一次“得手”换来的钱买的。
偶尔在深夜,他会摸着颈间母亲留给他的半块玉佩发呆。
测灵石的冰冷触感还在掌心,法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但他已经不再在乎了。
这个魔法为尊的世界里,他确实是个“废物”,可废物有废物的活法。用爪子代替法术,用阴影当作掩护,在那些高高在上的法师看不见的地方,活出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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