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子肩上那处弩箭伤,渡河时泡了脏水,一路奔逃又反复撕裂,现在肿得老高,紫黑紫黑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往外冒黄绿色的脓,臭味扑鼻。他开始发高烧了,只剩痛苦哼哼的份儿。
而福伯趴在赵铁鹰背上,气若游丝,好像随时都要挂掉似的。接连的惊吓和奔波,彻底击垮了这个老人身子。
洪天佑自己也瘸着腿,每走一步小腿都抽着疼,但他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把那杆火铳当拐杖,硬撑着往前走。
赵铁鹰就像铁打的一样,背着福伯,依然走在最前面开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总算透出一点灰白。快天亮了,但此刻气温却很冷。
“头儿!前面有房子!”负责探路的小猴儿哑着嗓子喊,声音带着兴奋。
所有人精神一振,抬眼望去。微光下,林子尽头山坳里,确实散落着几间低矮的屋子。是一个小村子!
活命的希望像小火苗,一下子把大家快灭的心点着了。
“都小心点!”赵铁鹰立刻泼了盆冷水。这世道,荒村野地往往更危险。
队伍慢下来,悄摸靠近村子。但眼前的景象让心凉了半截。
村子彻底荒了。几间黄泥茅草屋多半都塌了,屋顶烂光,只剩歪斜的木头架子。
地上到处是破瓦罐,还有几具被草埋了一半的白骨。空气里一股子说不出的陈旧腐朽味。
“是瘟病…”老刀把子蹲下看了看白骨边散落的发黑碎陶片,又抬头瞅见几家门上快掉色的黄符纸,声音沉了下去,“像是闹过瘟,死绝了或者跑光了,有些年头了。”
瘟疫!所有人心里一咯噔。但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至少这儿能躲一躲,还能找水!
“找间最结实的屋子!快!去找水!”赵铁鹰立刻下令。
很快,他们在坡背面找到一间还算完整的土屋,屋后不远有条小山溪,水清亮亮地流着。
“水!是活水!”小猴儿激动得声音发颤。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大家立马忙活起来。
赵铁鹰把福伯小心放在屋角干草堆上。老刀和山猫把鹞子放平,他一碰地就疼得抽抽。那伤口肿得吓人,脓水流个不停,一股子腥臭味。
洪天佑也靠墙坐下,检查自己小腿。伤口不算深,但泡过脏水又一路奔波,边缘已经发红发肿,明显是感染了。他心里一沉,这年头,伤口感染可是要命的!
看着鹞子的惨状,再想想自己,洪天佑脑中搜索着能用的知识——消毒!清创!
他突然站起来,语气变得急促:“赵统领!老刀!快去打水!有多少打多少!小猴儿!生火!要大点火!山猫,有盐吗?没有的话出去找找!”
这一连串命令把大家搞懵了。赵铁鹰皱紧眉:“殿下,您这是…?”
“救人!”洪天佑指着鹞子的伤口,又指自己腿,“伤口沾了脏东西会长‘恶疮’,烂到骨头里就得死!必须用煮开的水和盐水洗!这是我听海外番医说的法子,应该有用!”他没法解释细菌,只能编个靠谱的说法。
赵铁鹰看着鹞子痛苦的样子,又看洪天佑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殿下之前的种种不同寻常,立刻点头:“照殿下说的做!快!”
老刀和山猫立刻拿破瓦罐、头盔去打水。小猴儿麻利地生起一堆火。赵铁鹰在破灶台角落翻出半罐结块发黄还混着泥沙的粗盐!
洪天佑立即指挥人把溪水倒进一个破铁锅,架火上猛烧。水滚开冒汽,他心稍安。
刮下相对干净的盐块放瓦罐里,兑点开水搅化,做成浓盐水。
先处理自己腿伤!等开水稍凉,撕下号褂里子相对干净布条,蘸热水忍着痛仔细擦洗伤口,洗掉泥污血痂,疼得他直吸气。
洗完再蘸浓盐水狠狠擦伤口!剧痛让他浑身一抖,冷汗直冒,但他咬牙忍住了。最后用块干净些的干布包好。
轮到鹞子就棘手些了。看着那烂流脓的伤口,洪天佑也心头发毛,但这是唯一办法。
“按住他!会非常疼!”老刀和山猫死死按住昏迷中也疼得乱挣的鹞子。
洪天佑深吸口气,把匕首放火上烧了烧,小心用刀尖挑开伤口脓痂和烂肉!黄绿脓液猛地涌出!臭气一下子散开了!
“呃…”山猫差点吐了。老刀脸也白了。洪天佑强忍着恶心,用煮过又烤干的布条蘸滚水,用力冲洗伤口深处,挤出更多脓血。
每一下鹞子都疼得嚎叫抽搐。冲完脓血,他又拿起盐水布条,擦着伤口里面和四周!鹞子身体猛地一挺,发出一声惨叫,彻底昏死过去。
最后他用煮过烤干的布条把鹞子伤口仔细包好。
他又给昏迷的福伯喂了几口温水润唇。福伯无意识咽了下,气息好像稳了点。
忙完这一切,洪天佑直接瘫坐火堆旁,汗湿全身,手直发抖。处理鹞子伤口太耗神了。
屋里一片安静,只有火堆噼啪声和鹞子粗重呼吸。
赵铁鹰、老刀、山猫、小猴儿都默默看着洪天佑,眼神震惊、疑惑,还带着点敬畏。
他们没见过这么治伤的!开水烫?盐抹?还用刀剜?简直像上刑!看鹞子痛那样,他们差点以为殿下疯了!
“殿下…这…真能行?”山猫忍不住小声问。他看鹞子包好的伤口,虽然还渗血水,但呼吸好像也平稳了些了。
洪天佑靠在墙上,看着火堆,声音坚定:“我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但这是唯一办法!伤口里的‘毒’必须清掉!热水和盐能杀看不见的‘毒虫’!要是明天他烧退点,脓少点…就管用!”
他没法保证,但这话反而让大家更信了。至少殿下不是乱来。
“都别愣着!”赵铁鹰起身恢复沉稳,“轮流放哨!小猴儿,你眼尖,去高处盯着!老刀、山猫,分干粮,就热水吃了!保存体力!殿下,您快休息!”
命令一下,众人立刻动起来。小猴儿窜出去放哨。老刀他们拿出硬邦邦的烙饼肉干,就着热水啃。虽然难吃,但热水下肚,总算驱散点寒意。
洪天佑也分到一点吃的,慢慢嚼着,心思全在鹞子和福伯身上。自己腿伤经盐水刺激后反而发麻发凉,疼轻了些。他看着鹞子包好的肩头,默默祈祷能创奇迹。
洪天佑的眼皮在打架了!身体的劳累,让他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鹞子能不能活?福伯能不能醒?清兵啥时候追来?一切都在未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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