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营地如同一个精密而冰冷的齿轮箱,在绝对的纪律和压抑的沉默中运转。陆锋的伤势在“医生”堪称苛刻的专业护理和自身顽强生命力(连医生都暗自惊讶的恢复速度)的双重作用下,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好转。左臂的开放性骨折被外固定架牢牢锁住,虽然依旧疼痛,但感染已得到控制,新生组织开始缓慢愈合。高烧退去,虚弱的身体在有限的食物和清水供应下,渐渐重新凝聚起力量。这种恢复速度,连“医生”在记录时,笔尖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但这种“优待”并未带来丝毫安全感,反而像一层越收越紧的透明薄膜。老赵和张伟的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生活区一角,任何靠近警戒哨位、通讯中心或那个神秘的、始终有守卫的“档案室”的行为,都会立刻引来冰冷而戒备的目光。营地成员之间交流极少,眼神警惕,仿佛每个人都背负着沉重的秘密。这种高度军事化、封闭且充满不信任的氛围,比“曙光”基地那种赤裸裸的等级压迫更让人窒息。
陆锋大部分时间靠坐在行军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他仔细倾听着营地的每一个声音——换岗时低沉的指令、发电机负荷变化的嗡鸣、远处隐约的电台静电噪音……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和细微动作。“山猫”每日例行的“情报交换”问询,问题越来越深入,开始涉及“基石计划”中一些晦涩的技术细节和陆锋受伤前后身体感知的微妙变化(如对疼痛的耐受度、伤口的愈合质感等),其专业性远超普通抵抗组织成员应有的知识范畴。陆锋谨慎应对,真假参半,既提供一些无关痛痒的、关于“曙光”基地表层结构的信息,又巧妙地将关于自身异常的感受模糊化或归因于意志力。
他敏锐地察觉到,“灰狼”对“基石计划”的了解,远不止是“抵抗”那么简单。他们更像是在……研究它。而自己这个“高潜力样本”,就是他们重要的观察对象。合作的外衣下,是赤裸裸的相互利用和警惕。
这天深夜,营地陷入沉睡般的死寂,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呼吸声。陆锋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适应了光线。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左臂,刺痛感依旧明显,但已经可以在可控范围内进行小幅度的、不牵动固定架的移动。是时候了。
他借着起身喝水的动作,极其缓慢地挪到床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睡在对面行军床上的老赵。老赵几乎瞬间惊醒,猎犬般的本能让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眼神投来询问。
陆锋用极低的气音,几乎只是唇语:“有情况……不对劲。”
老赵眼神一凛,屏住呼吸。
陆锋继续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怀疑……‘灰狼’……不止是抵抗组织……他们知道得太多了……像在搞研究……我们可能……是实验品……”
老赵的拳头瞬间握紧,青筋暴起。他早就觉得这地方邪门。
“得……弄明白……”陆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营地的深处,尤其是那个守卫森严的“档案室”方向。
老赵重重地、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冒险是死,坐以待毙也是死,不如搏一把弄个明白。
计划在无声中制定。由恢复较好的陆锋负责吸引可能的注意力(借口伤口不适需要找“医生”),老赵则利用其丰富的潜行经验和力量,尝试摸清营地布局,特别是那个档案室和可能的其他出口。张伟被要求继续装睡,保持安静,他的技术能力或许在关键时刻有用。
第二天,机会出现在“医生”例行的巡诊之后。陆锋以伤口阵痛、询问用药细节为由,故意在生活区与医疗点之间的通道上放缓脚步,与恰好路过的“山猫”进行了短暂的、声音稍大的交谈。老赵则利用这个空档,借口去角落的储水桶取水,像一抹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滑向营地深处。
老赵的潜行技巧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来的。他借助杂物的阴影,避开固定岗哨的视线,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他发现,营地比他想象的更深,生活区后面还有几条被帆布隔开的通道,隐约能听到机器运转声和更低的交谈声。那个档案室门口果然有两人持枪守卫,几乎不可能强行突破。但他在一条通风管道下方,发现了一处似乎可以撬开的、用于检修的格栅,位置极其隐蔽。
与此同时,陆锋与“山猫”的对话也在进行。陆锋刻意将话题引向营地的生活物资来源和外部情报网络,试图套话。
“山猫,你们在这里驻扎,补给怎么解决?靠狩猎和采集吗?”陆锋状似随意地问。
“山猫”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我们有固定的补给点和安全线路。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我只是好奇,‘基石’势力这么大,你们怎么能确保线路安全?”陆锋继续试探。
“我们有我们的方法。”“山猫”的回答滴水不漏,但陆锋捕捉到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极其细微的凝重。她在回避这个问题?还是说,补给线路本身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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