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它也是在逼迫斯内普自己,去正视这份他一直在逃避的、沉重的、不属于他人生计划的情感纠葛。
他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依旧给不出承诺。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举动是对是错。
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假装看不见,不能再只用沉默和冷漠来应对。这个麻烦,他必须接手,用一种他尚且未知的、更加直接也更加危险的方式。
怀中的少年从放声痛哭渐渐变成了细碎、无法抑制的抽噎,身体因为哭得太厉害而开始不受控制地打嗝,每一次轻微的痉挛都透过相贴的身体清晰地传来。这种全然依赖又无比脆弱的姿态,让斯内普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他的思绪,却因为这极近的距离和怀中真实的触感,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内心风暴。
他在回溯。
回想起看到杰米和那个布斯巴顿的女生——芙罗拉·贝利埃——在圣诞舞会上时,他心中那股莫名燃烧的、阴郁的怒火。当时他将其归咎于那女孩的轻浮和杰米的愚蠢,但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种……领地受到侵犯的烦躁?一种对于杰米的注意力被他人占据的……不悦?
回想起杰米擅自逃离蜘蛛尾巷,他不顾伤势追出去时,那份远超“麻烦”范畴的焦灼。那不仅仅是对于可能惹出麻烦的厌烦,更夹杂着一种……脱离掌控的不安?仿佛一件属于他的、需要他看管的东西,突然丢失了。
这些被他刻意忽略、或用“责任”、“麻烦”等理由简单归因的情绪,此刻在杰米那绝望的质问和这个被迫的拥抱下,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陌生。
这是……喜欢吗?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骤然咬噬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恐慌和排斥。
他怎么可能……怎么会对这个麻烦的、怯懦的、与他截然不同的赫奇帕奇产生……那种感情?这荒谬得令人发笑!
然而,另一个更加沉重、更加无法回避的名字,如同幽灵般浮现在他混乱的脑海深处,带着永恒的伤痛和愧疚——
莉莉。
他对莉莉呢?
那个阳光般明媚、拥有着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善良和温暖的女孩。他对莉莉的感情,是年少时最纯粹、最炽热的光,却因他的愚蠢和傲慢而永远失去,最终化为了他一生都无法偿还的债务和刻骨的悔恨。那份爱,伴随着死亡,被永恒地定格在了过去,成为他所有行动的原罪和动力。
那是爱吗?是的,毫无疑问。但那是一种混合着无限追悔、痛苦赎罪、以及求而不得的、近乎信仰般的执念。
那么,对怀里这个正在打嗝的、浑身颤抖的少年呢?
这不是爱。至少,不是他对莉莉那种。没有阳光,没有纯粹的美好,只有无尽的麻烦、扭曲的依赖、令人窒息的沉重,以及……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阴郁的吸引力和……责任演化而来的、某种更加复杂的东西。
或许,这只是一种扭曲的共生?是他黑暗生命中意外闯入的一个需要他负责的麻烦,而他在这个负责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被卷入了一场他从未准备面对的情感漩涡?
斯内普闭上眼,感受着怀中真实的重量和温度,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
他分不清。
他只知道,莉莉是他永恒的过去和救赎的指向,而杰米……是这个混乱、麻烦、却又无法甩脱的现在。
他依旧没有回抱杰米,只是那紧绷的身体,似乎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那个哭到打嗝的少年能靠得更舒服一点。
沉默,依旧是他们之间最主要的语言。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仅仅是冰冷的隔阂,更充满了两个迷失灵魂各自的、震耳欲聋的困惑与挣扎。
杰米的抽噎声还未完全平息,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紧绷感也尚未散去,一阵突兀而执拗的敲门声便如同不识趣的丧钟,笃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蜘蛛尾巷内这短暂(却复杂)的平静。
不是猫头鹰敲击窗户的声音,是直接敲在门板上的、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急切。
紧接着,一个提高了音调、试图显得专业却难掩兴奋的声音穿透了单薄的门板:
“斯内普教授!我们是《预言家日报》的记者!关于今天八卦版刊登的文章,以及您与伊斯琳先生的关系,我们希望能得到您的正面回应!”
“有目击者称看到您将受伤的伊斯琳先生带回这里,请问他的伤势如何?是否与昨夜的冲突有关?”
“斯内普教授,请开门接受采访!”
记者的声音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杰米刚刚因为那个吻和崩溃的拥抱而构筑起的、脆弱的恍惚。他身体猛地一僵,刚刚止住的眼泪几乎又要涌上来,一种比之前更甚的恐慌攫住了他——他们找来了!他们就在门外!他们要把最后一点遮羞布也扯掉!
他下意识地想要从斯内普怀里挣脱,再次逃离,但腿上的伤和斯内普那依旧存在的、无形的压迫感让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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