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了什么,杰米一个都不记得了。
哈利的呐喊,邓布利多校长凝重而悲痛的声音,看台上爆发的更大规模的恐慌和尖叫,教授们试图维持秩序的身影,还有……塞德里克父亲那撕心裂肺的、令人心碎的哀嚎……
所有这些混乱、悲伤与恐惧的碎片,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他脑海里粗暴地抹去了。他的大脑为了保护他,自行切断了与那段可怕现实的连接。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离开那个如同噩梦现场的赛场的。
他不记得他是怎么穿过那些哭泣、尖叫、茫然无措的人群的。
他不记得有没有人跟他说过话,也不记得自己是否做出过任何回应。
他的意识仿佛漂浮在身体之外,或者说,他的身体只是在凭借本能移动。当他那空洞的、没有任何焦点的视线终于重新能够映出熟悉的景象时,他已经站在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前。胖修士肖像画似乎对他说了什么,脸上带着罕见的严肃和同情,但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只是机械地念出了口令。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
公共休息室里异常安静,与外面的混乱形成鲜明对比。少数几个留在那里的学生都红着眼圈,沉默地坐着,没有人说话。有人看到他进来,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询问什么,但看到他脸上那副仿佛被抽空了灵魂的茫然和惨白的脸色,最终什么也没说。
杰米没有看任何人,他像一缕游魂,径直飘向自己的单人寝室。他推开门,反手关上,没有点灯,也没有换下袍子,就这么直接面朝下地、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他把脸深深埋进枕头里,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属于他自己的、日常的气息。但这微弱的气息根本无法驱散鼻腔里仿佛依旧萦绕不散的、来自赛场的血腥味和绝望感。
他没有哭,也没有发抖。他只是静静地趴在那里,睁大着眼睛,看着眼前一片无尽的黑暗。
大脑一片空白,一片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者说,他的身体和心灵,共同选择了遗忘。遗忘,是此刻唯一能做的、微不足道的自我保护。
那一晚,杰米没有合眼。
他僵直地趴在床上,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却无法闭合。每一次尝试闭上眼睛,塞德里克灰白的脸和哈利绝望的呐喊就会在黑暗中清晰地浮现,带来一阵新的心悸和冰冷。他就这样睁着眼,盯着无尽的黑暗,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转为灰白,宣告着一个注定沉重的新一天的到来。
第二天,城堡里弥漫着一种凝重的、化不开的悲伤。礼堂被布置成了追悼会的现场,塞德里克·迪戈里的照片被放置在显眼位置,照片里的他笑容温和,充满活力,与现实的残酷形成尖锐的对比。
杰米浑浑噩噩地跟着赫奇帕奇的学生们走进礼堂,坐在长凳上。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那张照片,也不敢去看迪戈里先生和夫人悲痛欲绝的脸。
邓布利多校长站了出来,他的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充满睿智和力量,而是带着沉痛的疲惫。他肯定了塞德里克的优秀、正直和勇气,称他是霍格沃茨的骄傲。然后,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证实了哈利昨晚那石破天惊的呼喊——
伏地魔回来了。
那个名字再次被提起,像一块巨大的冰砸进死水般的礼堂,激起无声的恐惧涟漪。
杰米听着,感觉邓布利多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对死者的尊重,对师长的敬畏,这些平日里牢牢刻在他行为准则里的东西,此刻都被一股更强大的、生理性的不适感冲得七零八落。
他越听,越觉得胃里开始犯恶心。
那股熟悉的、灼热的感觉再次从胃部升起,喉咙开始发紧,唾液不受控制地分泌。昨晚那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更加猛烈。
尊重死者或是尊重老师什么的,他已经一股脑抛到后面了。
他的身体先于他的意志做出了反应。在邓布利多还在讲话的时候,杰米猛地从长凳上站了起来,动作突兀得引起了旁边几个同学的侧目。他用手死死地捂住嘴,脸色惨白,翠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生理泪水和不加掩饰的痛苦。
他甚至来不及说一句“对不起”,就跌跌撞撞地、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去,逃离了那个充满哀悼和可怕真相的大厅。
他沿着走廊狂奔,寻找着最近的盥洗室或者任何一个可以让他独自待着、不被看见的地方。最终,他在一个偏僻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扶着冰冷的石墙,再也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依旧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他的喉咙,和无声的眼泪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尘埃里。
在塞德里克的追悼会和邓布利多的宣告之后,霍格沃茨被一层沉重而压抑的气氛笼罩。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们也即将离开。城堡门口,巨大的马车和幽灵船已经准备就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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