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崖县城的药铺总飘着一股苦涩的药香,沈砚站在街角老槐树后,看着刘黑塔从铺子里出来。
那汉子身形依旧挺拔,肩背却比前日在巷口瞥见时更沉了些。他手里攥着个油纸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走到巷口时顿了顿,抬头望向自家小院的方向,喉结无声地滚了滚。沈砚瞧见他袖口沾着些草屑——想来是今早去城外采草药时蹭上的,可那点草药,哪够治刘小虎的病。
等刘黑塔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沈砚才转身拐进另一条窄巷。巷子里蹲坐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正围着半个冷馒头争抢。他从袖中摸出两个热乎的肉包子递过去:“帮我个忙,成吗?”
小乞丐们眼睛一亮,接过包子狼吞虎咽。沈砚指着不远处刘黑塔家的方向:“把这个送到那院里,交给刘捕头的娘子,就说是过路人顺手捎的,别说是我。”他递过去个布包,里面是前夜托人从邻县寻来的百年老参,还有一小袋碎银——那是他变卖了自己唯一一块玉佩换来的。
领头的小乞丐拍着胸脯:“放心吧先生!我们嘴严得很!”几个孩子拎着布包,像泥鳅似的溜进了刘黑塔家那条巷。
沈砚站在原地,看着布包被送进那扇土夯的院门,才转身离开。他不求刘黑塔立刻信他,只求这一点点暖意,能在那汉子冰封的心里凿开一道缝。
接下来几日,云崖县城的市井间忽然多了些悄声议论。
先是在城东的茶馆里,说书先生讲完一段“侠客除暴”的故事,呷了口茶忽然压低声音:“说起来,咱这云崖县最近也不太平。听说城西李家那新矿,品位高得吓人,李万山赚得盆满钵满,可有人却不乐意了。”
台下立刻有人追问:“谁不乐意?难道是赵县丞?”
说书先生捻着胡须嘿嘿一笑:“可不是嘛!往日李家开矿,总得给赵县丞分三成利,这回这新矿,赵县丞竟要七成,说是‘官面开销大’。李万山哪肯?两人在李家后院吵了半宿,赵县丞摔了茶碗就走了——我听说啊,赵县丞正偷偷查李家走私铁器给山匪的账,想拿到州府去告,到时候李家倒了,这云崖县的好处可不就全归他了?”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在茶客间传开。有人半信半疑:“赵县丞敢告李家?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一伙?”说书先生嗤笑,“在这世上,哪有永远的一伙?只有永远的好处。赵县丞坐了十年县丞,早就想往上爬了,李家这块肥肉,他怕是想自己吞喽!”
与此同时,城西的贫民窟里,几个乞丐也在低声念叨:“听说了吗?李家嫌赵德柱太贪,正托人找州府的王大人呢!那王大人是李万山的远房表亲,李家想让王大人奏请朝廷,把赵德柱调走,换个‘懂事’的来当县丞——到时候啊,这云崖县就是李家说了算喽!”
这些话不知从哪冒出来,却传得极快。有人说亲眼见赵德柱的管家半夜往州府方向去,有人说李万山的儿子李彪最近总往城外跑,怕是在跟州府的人接头。真真假假的流言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赵德柱和李万山的心。
李万山先坐不住了。他把儿子李彪叫到书房,拍着桌子骂:“赵德柱那老狗!真敢查我?他忘了当年是谁把他扶上县丞的位置?没我李家,他早饿死了!”
李彪梗着脖子:“爹,怕他干什么?直接带人去县衙把他捆了!”
“蠢货!”李万山瞪他一眼,“现在流言满天飞,动他就是坐实了‘我们怕他告’!你去,把矿场的守卫加一倍,尤其是账本库房,一只苍蝇都别让飞进去!再去查查,赵德柱最近跟哪些人来往密切!”
而赵德柱在县衙里更是坐立难安。他让心腹钱有财去李家“商议矿场分利的事”,钱有财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老爷,李家的人根本不让我进门,说李老爷‘病了’,不见客!我在门口还听见李家的管家跟人说,‘有些人占着茅坑不拉屎,早该挪挪地方了’——这不明摆着说您吗?”
赵德柱气得脸色发青,抓起茶盏就砸在地上:“李万山这老东西!翅膀硬了是不是?真以为离了他我活不了?他想换我?我先让他李家万劫不复!”
就在赵李两家互相猜忌、剑拔弩张时,沈砚又布下了最后一步棋。
那日午后,刘黑塔从城外巡逻回来,路过菜市场,忽听见两个卖菜的大婶在低声议论。
“……就是前儿个,李彪带着几个恶奴在街口抢王寡妇的布,刘小虎那孩子路过,说了句‘你们不能抢人东西’,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李彪一脚就把小虎踹倒了!那恶奴还骂呢:‘小杂种!也不看看你爹是谁!你爹刘黑塔都得给我们李家当孙子,你还敢多嘴?打的就是你!你那死鬼县令都护不住你!’”
“天啊!小虎那孩子本就病着,这一脚下去……”
“可不是嘛!刘捕头这几日愁得头发都白了,哪知道还有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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