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轴吱呀一声,腥风裹着铁锈味劈头盖脸撞过来。
我本能屏住呼吸,借着门缝漏出的暗红光线,看见门后地面上瘫着团黑影——那东西原本应该是趴着的,此刻正缓缓抬起头颅。
两团血红色的光从黑暗里浮起来,像被泡在血盆里的玻璃弹珠。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那绝对不是人的眼睛,更像是某种被剥了皮的野兽,眼球直接暴露在空气里,表面还挂着黏糊糊的肉丝。
脚底突然磕到块金属板,我踉跄着后退半步,膝盖重重撞在门框上。
那团黑影猛地抖了一下,喉咙里滚出闷雷似的低吼,像是被铁链拴了十年的恶犬终于嗅到活物的味道。
我看见它前肢撑地的瞬间,皮肤下凸起青黑色的血管,关节扭曲得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构造。
老皮的尾巴突然缠住我的手腕,它的爪子几乎要抠进我肉里:关门!
快关门!
我反手攥住门把,用尽全身力气推回去。
门板撞上的刹那,那东西撞在门上的闷响震得我耳膜发疼。
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我背贴着墙滑坐在地,这才发现手心里全是指甲掐出的血印。
那是什么?我哑着嗓子问老皮,声音抖得厉害。
古阵吃剩的。灰鼠蹲在我肩头,胡须炸成一团,他们把活人往阵眼里塞,有些没被灵气吞干净的......就成了这样。
我盯着门板上那道凹进去的痕迹——刚才那东西撞门的力道,绝对不是普通人类能有的。
老皮突然竖起耳朵:右边!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门侧的墙皮剥落处,露出半截生锈的铁梯。
梯子往下延伸,消失在更浓的黑暗里。
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半张从笔记本撕下来的纸,火苗在风里摇晃,照出阶梯上斑驳的水痕,混着暗红的液体,像稀释过的血。
别下去。老皮的声音带着哭腔,下面的味道比上面更臭,有好多......好多没眼睛的老鼠。
我把纸巾举高些,火光照亮阶梯转角处的铜牌:地下二层 实验区。
想起三天前在密室里看到的C-09编号,还有周晓梅被转移前拽着我袖子说的他们在地下室养怪物,喉咙突然发紧。
我得知道他们在这里做什么。我低声说,手指摩挲着内衣口袋里的铜钥匙。
老皮的尾巴缠上我的小指,我能感觉到它在发抖,却没再劝。
阶梯越往下越潮湿,霉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气息钻进鼻腔。
走到第二层时,打火机的火苗突然剧烈摇晃——正前方有扇铁门,门漆掉得斑斑驳驳,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写着禁区·严禁入内,底下还压着张泛黄的封条,盖着安宁精神病院的钢印。
叮——
金属碰撞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我僵在原地,火苗地熄灭。
黑暗里,老皮的胡须蹭过我耳垂:有人,穿皮鞋,枪套碰在腿上。
我摸索着钻进墙根的通风管道,管道口的铁网早被腐蚀得只剩半片。
蜷缩在管道里时,后背贴着冷硬的水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
脚步声越来越近。
07号样本又失控了。男人的声音带着股子不耐烦,上次刚换了三根铁链,现在倒好,连水泥桩子都给拽松了。
手电筒的白光扫过铁门,我看见他制服臂章上的字样——是王强,夜巡的保安队长,据说以前在特种部队待过。
他手里端着把黑色手枪,枪柄磨得发亮,显然经常使用。
这破地方真该炸了。王强踢了脚铁门,上面那群老东西就知道要数据,也不看看07号现在什么样......上礼拜还能说人话,今天连喉管都长歪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周晓梅被转移前,最后一次和我说话时,眼睛里全是血丝:陈丰,他们在地下室给人打药,我看见3床的老张了,他的手......他的手变成爪子了!
王强的脚步声停在铁门前,手电筒光透过门缝照进去,里面传来铁链拖动的哗啦声,还有类似婴儿啼哭又像野兽嘶吼的怪响。
他骂了句脏话,转身往回走,皮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逐渐消失在楼梯口。
我从通风管道里爬出来时,膝盖蹭破了皮,血腥味混着地下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铁门缝隙里漏出的光更亮了些,我凑近去看,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影子被铁链拴在墙上,手臂比常人长了近一倍,指尖是尖锐的指甲,正一下下划着地面,火星子在黑暗里迸溅。
那是07号。老皮突然跳到我肩膀上,它的毛被冷汗浸得贴在身上,他三天前还能喊妈妈。
我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墙上。
周晓梅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她被护士架着往外拖时,头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却还是拼命扭头喊:陈丰!
地下室的锁......
裤兜里的钥匙突然发烫,烫得我差点跳起来。
老皮地叫了一声,它盯着我口袋的眼神像见了鬼:钥匙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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