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低声道:“他们看见赤金骨的‘礼压’了。”
萧天临没有停步,只道:“让开。”
禁军们想挡,却在礼压下不可抑制地双膝一软,像被看不见的重力拉住,全部跪落在地。
有人惊恐失声:“这是……王命之光……王命怎么会在你身上?”
萧天临不答,只迈步越过他们。云罗看他们跪伏显然并非自愿,眼中一阵复杂:“大司礼连禁军的调度都掌控了?”
“调不了。”萧天临淡声道,“他只是把禁军蒙在鼓里,让他们以为王城遭贼。”
“他想让所有人远离祭天殿。”
云罗倒吸一口凉气。
祭天殿——那是“王命所在”,也是先王意志与礼脉交织的核心。
若大司礼在其中动手……
那便不是篡礼,而是——
改天命。
二人疾行穿过未央坡道,眼见祭天殿的庑殿屋脊从夜色之后浮出轮廓。
然而越靠近,越能感到一种古怪的寂静。
没有守卫。
没有宫人。
连鸟鸣都仿佛在此处被压断。
云罗低声:“空得不对劲。”
萧天临望向殿门,目光一沉:“大司礼把能用的人全调去外殿了。他不想有任何见证者。”
殿门紧闭,铜环无声,像一口封死的棺。
萧天临抬掌,金光聚于指端。
云罗却伸手拦住:“你等等。祭天殿有四道封礼,你若强破,整个礼脉都会反扑。”
萧天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要破。”
他屈指轻弹。
一丝几乎不可见的金线,从指尖射出。
那不是破坏,而是引、唤、召。
下一瞬,殿门上的古老纹路震颤了一下,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像沉睡千年的石兽被唤醒。
云罗愣住:“它回应你了?!”
萧天临低声:“赤金骨本该在这里,它认得我。”
轰——
殿门轻颤。
不是震裂,而是自动朝内敞开,像在迎接某个应归之人。
一道极深的冷气扑面而来。
云罗心尖一寒:“里面……有血。”
萧天临踏入殿内。殿堂高阔,穹顶漆黑,不点一灯。
正中竖立着巨大的祭天铜鼎,而在铜鼎周围的青石地面上——
血迹呈放射状向外溅开。
云罗捂住口鼻:“这是……献祭?”
不。萧天临心中很清楚。
这是“断礼”的痕迹。
要断礼,就要以“血”为引。
他缓慢走向殿心。
正当这时,殿深处传来低低的吟诵声,像某种古老的咒辞:
“礼归吾手,王命听吾……
礼亡则国亡,国亡则道亡……
吾为周室续命……”
声音苍老却充满执意,像要把整座殿吸入他一人意志之中。
云罗瞳孔收紧:“是大司礼?”
萧天临轻声:“是他。但他已经……乱了。”
因为他的声音里,不再是“礼之守者”,而是“礼之篡夺者”的疯狂。
就在此刻,一缕极细、几乎与空气同色的光纹,从殿中央某处悄然浮现。
萧天临脊背一震:“停下!”
他猛地抬手,赤金骨颤鸣,却已来不及阻止。
那光纹骤然扩张——
像被点燃的锁链。
轰!!!
整座祭天殿的地面猛地亮起金光,无数礼纹交织,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式,将殿心完全包围。
云罗被震得后退一步:“这是——祭天反阵?!他连这种东西都启用了?!”
萧天临沉声:“反阵开启,就是要用祭天殿本身的‘王命’来反噬周王。”
云罗惊到全身发冷:“他要杀王?!这……这不是逼宫,这是灭国!”
那一刻,萧天临的神色第一次彻底冷下。
因为他已经看到殿心——
大司礼站在铜鼎旁,浑身浴血,手按在王命石上,试图强行改变礼纹。
他的身后,
周王被绑在柱上,气若游丝。
云罗倒抽一口气:“王上——!”
大司礼的声音像从深渊传来:
“周室腐朽,非我不可……
礼归我手,天下当听吾道!”
萧天临缓缓抬起手,掌心金光凝成一道锋线。
“你错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像冷劈山岳。
“礼不归你。”
“礼归天下。”
赤金光爆开。
殿中风声如雷。
萧天临踏入阵中,像一把真正的王命之刃,直指大司礼——
今夜之战,注定要决定周王生死,也要决定周室礼脉的未来。
这正是:
风断宫闱血作灯,礼崩殿破夜倾声;
王命半息危如线,谁扶山河定乾坤。
祭天殿封禁开启,大司礼以“反阵”篡改礼脉,企图以王命反噬周王;萧天临携赤金骨闯入宫城,在殿中直面大司礼的篡礼之举。
周王危在旦夕,礼脉濒临崩断,只差一步便会引发整个宗周的覆亡。
萧天临已踏入反阵中心,这一战将决断周室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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