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赵阎王后,杨家村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杨华在村民们心中的地位已截然不同。他不再是那个怀着虚无缥缈梦想前往蜀山的农家少年,而是拥有了神秘力量、守护一方的“杨仙人”。
然而,杨华自己很清楚,他那日所为,不过是凭借初生的一缕皇极真气,借助轩辕剑的无上“势”而取巧,自身修为实则微末得可怜。他每日除了帮父母做些农活,便是躲在村后山林中,按照《皇极惊世书》的法门刻苦修炼。
这《皇极惊世书》艰深晦涩,修炼起来更是缓慢异常。它不似寻常功法那般疯狂掠夺天地灵气,而是讲究“润物细无声”,以自身为引,沟通冥冥中的人道气运、山河意蕴,缓缓淬炼出一丝至精至纯的皇极真气。进展虽慢,但每一缕真气的凝聚,都让他感觉自身与脚下的大地、与周遭的生机联系更为紧密,根基打得无比扎实。
这一日,黄昏时分,杨华正在林中一块青石上盘膝打坐,意识沉入体内,引导着那细若游丝的真气在仅能打通的寥寥几条经脉中艰难运行。
突然,一个苍老却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娃娃,功法倒是别具一格,可惜,闭门造车,终非正道。”
杨华悚然一惊,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身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老者。这老者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如同初生婴儿,带着几分好奇与欣赏,正上下打量着他。最奇特的是,杨华怀中的轩辕剑竟没有丝毫预警,仿佛这老者的到来,本就与这山林清风融为一体,自然至极。
“前辈是?”杨华立刻起身,警惕地行礼。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老者深不可测,远非赵阎王之流可比。
老者抚须微笑,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身体,看到他气海内那缕微弱的金色真气,以及被他小心翼翼用破布包裹、气息内敛的轩辕剑。
“不必紧张。老夫云游至此,察觉此地有异气流转,古朴浩然,故来一观。”老者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便是月前蜀山升仙台上,那个被评定为‘先天废根’的娃娃?”
杨华心中一凛,对方竟然知道此事?他稳住心神,不卑不亢地回答:“正是晚辈。晚辈仙根拙劣,让前辈见笑了。”
“拙劣?”老者哈哈一笑,声音洪亮,震得林间落叶簌簌,“若你这‘先天混沌道胎’也算拙劣,那世间九成九的修仙者,都该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又是“混沌道胎”!杨华心中剧震,这是继轩辕剑灵之后,第二人一眼看穿他体质的本质!
“前辈……您知道我这体质的奥秘?”
“略知一二。”老者收敛笑容,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上古有载,先天道胎,万物本源,可纳万法,可容万道。只是如今天地环境大变,传承断绝,后世之人只知追求单一属性的纯粹灵根,反倒将这真正的璞玉视为顽石,可叹,可悲。”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杨华:“你身负如此体质,又得……嗯,不凡之物认主,更获上古传承,潜力无穷。但可知为何你修炼如此艰难?”
杨华恭敬道:“请前辈指点。”
“原因有三。”老者伸出三根手指,“其一,天地剧变,适合你这种本源体质修炼的‘先天之气’已稀薄近乎于无,你强行吸纳现今充斥天地的后天灵气,事倍功半,如同以清水浇灌铁树,难以生根。”
“其二,你所得传承,位阶太高,对修炼环境、资源要求极为苛刻。在这凡俗村落,无灵脉滋养,无同道切磋,更无前辈指引,你独自摸索,犹如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凶险且缓慢。”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者目光深邃,“修仙之道,财、侣、法、地,缺一不可。你空有‘法’,却无‘地’(洞天福地)、无‘财’(修炼资源)、无‘侣’(师友同道)。长此以往,纵有通天之资,亦恐蹉跎岁月,百年后化作黄土一杯。”
老者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在杨华的心上。他之前虽觉修炼艰难,却未曾想得如此透彻深远。是啊,他拥有最强的资质和功法,却困在这资源匮乏的村庄,前途确实渺茫。
“那……晚辈该如何是好?”杨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这老者既然点出问题,或许便有解决之法。
老者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杨华面前。
那是一枚令牌,非金非木,入手温润,正面刻着一座巍峨耸立的仙山,云雾缭绕,剑气冲霄,正是蜀山景象!背面则是一个龙飞凤舞、蕴含剑意的“蜀”字。
“这是……蜀山令牌?”杨华愕然。
“不错。”老者点头,“此乃蜀山客卿长老令。持此令者,可推荐一人,破格入蜀山为‘记名弟子’。”
记名弟子!
杨华心中五味杂陈。他当初的目标是成为正式弟子,如今却要凭借令牌,以一个最低等的“记名弟子”身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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