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捕头龇牙咧嘴地扶着后腰,哎呦哎呦地哼哼着,好不容易缓过气,指着许仙,痛心疾首道:“罢了,罢了!我看你这婚姻大事,是打算私定终身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亲长辈了啊?”
许仙一边帮他拍打尘土,捡起官帽,一边诚恳地说:“姐夫,小白姑娘你一见便知,她真的是极好的人。姐姐如果在世,一定也会喜欢她的。”
李捕头看着许仙那副铁了心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无奈:“唉!行吧行吧,女大不中留,弟大也不中留!咱们去吧!”
许仙顿时喜笑颜开:“是!她们就在前面丰乐楼等我们。”
“丰乐楼?!”李捕头刚要迈出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瞬间僵直,脸上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猛地转头看向许仙,声音都变了调,“你再说一遍?哪儿?丰…丰乐楼?!”
“嗯…”许仙弱弱地点了点头。
李捕头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我们是不是…还欠着丰乐楼赵官人钱啊?”
许仙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声音更低了:“是的…姐夫,还欠着…三百两银子。”
李捕头眼前一黑,差点又背过气去。他捂着胸口,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最后像是要赴刑场一般,一咬牙一跺脚:“刀山火海…也得去啊!”
两人一路如同做贼般,鬼鬼祟祟地摸到丰乐楼那气派的大门前,远远就躲到了一尊石狮子后面,探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楼内动静。
“是小白姑娘定的地方,”许仙小声解释,“她说必须要在临安最有名的酒楼请您吃饭,才显得郑重。”
“唉!这是要我的老命啊…”李捕头再次悲叹,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他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冠,努力挺直腰板,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从石狮子后走出来,迈着仿佛要去捉拿江洋大盗般的沉重步伐,和许仙一起走进了丰乐楼。
“二楼男宾两位,里面请——”门口迎客的小二扯着嗓子热情喊道。
然而,还没等小二引路,楼内就有人高喊:“小二!这边添壶酒!”
“诶!来了来了!”那小二应了一声,便转身忙去了。
许仙和李捕头对视一眼,心中暗喜,瞅准这个机会,低着头就想偷偷溜上楼梯。
就在他们蹑手蹑脚走到楼梯一半时,方才那小二如同脚底抹油般,“嗖”地一下又窜回了他们面前,脸上堆满了过于热情的笑容:
“哎呦!李捕头!啧啧,这两年都没见您来光顾我们丰乐楼呀!”他声音响亮,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有许大夫也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我得赶紧告诉我们掌柜的去!”
这大嗓门一嚷嚷,二楼包厢里的人自然听到了。
包厢内,小白端坐桌前,小青正无聊地用筷子戳着一只蒸熟的大螃蟹,小玄则慢条斯理地品着杯中酒。
听到楼下动静,小青和小玄几乎是同时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像两道风似的窜起身,拉开包厢门就走了出去。
他们倚在二楼的栏杆旁,正好看到下面尴尬无比的许仙和李捕头。
“哟~小官人来啦!”小青清脆的声音带着笑意率先响起,目光在许仙和李捕头之间流转。
“小青…妹妹。”许仙连忙抬头,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小玄的目光则落在李捕头身上,礼貌地微微颔首:“想必这位就是姐夫了吧?”
“小玄…兄弟。”许仙赶紧介绍。
然而,李捕头在抬头看到小青和小玄的瞬间,仿佛白日见了鬼一般,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一种没来由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心悸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嗷”一嗓子,脚下猛地一软,竟直接从楼梯上向后仰倒下去!
“姐夫!”许仙惊恐大叫,伸手去拉却慢了一步!
李捕头像个滚地葫芦般,“咕咚咕咚”从楼梯上翻滚而下,中途还撞翻了一个正端着托盘上菜的小二!汤菜眼看就要泼洒一地——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小青红影一闪,身姿轻盈如燕,脚尖迅捷无比地向前一勾一挑,那眼看就要坠地的托盘和碗碟竟被她稳稳当当地接住,顺势一个旋身,又稳稳递还给了那个吓傻了的小二手中。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利落,引得附近几桌客人忍不住低声喝彩。
而那李捕头则一路滚到楼下,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晕头转向,半天才颤巍巍地举起一只脚,脸上满是惊魂未定的茫然和羞窘。
“哟,姐夫这是怎么了?”小青将菜肴还给小二,走到楼梯口,看着楼下狼狈不堪的李捕头,忍俊不禁地打趣道。
许仙慌忙跑下楼扶他,急中生智地尴尬解释:“这个…我姐夫…他一身的…好功夫!对,有功夫的人,机警!这是…这是他的独门武艺——狗拳!对,狗拳!”他越说声音越小,自己都快不信了。
那李捕头被许仙搀扶着,晕乎乎地站起来,听到“狗拳”二字,竟也下意识地强装镇定,硬着头皮顺势摆弄了几下拳脚,还极其滑稽地“汪汪”学了两声狗叫,然后朝着楼上的小青和小玄抱拳,干笑道:“少…少林派…失敬失敬…这二位就是弟弟和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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