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刚走出紫宸殿,守在殿外的高福便立刻迎上来,脸上堆着真切的关照:
“楚医师,您身子可大好了?那日真是惊险,可把咱吓坏了。”
楚斯年在宫中时日虽短,不过一个半月,却因其无害的相貌、谦和的态度以及恰到好处的打点,人缘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能缓解陛下的头疾,间接救了无数可能因陛下暴怒而遭殃的宫人。
他昏迷这几日,紫宸殿当差的人可谓水深火热,此刻见他无恙归来自然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楚斯年脸上挂起一贯温和的笑容与高福寒暄几句,言谈间不忘感谢对方平日关照。
他心中惦记着箫声与巫蛊的关联,寒暄过后便想告辞回凝香殿翻阅薛方正送来的那些禁书。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脚步却顿住又折返回来,将高福拉到一处僻静的廊柱后压低声音道:
“高公公,有件事想向您请教。”
高福见他神色认真,也收敛了笑容:“楚医师请讲。”
“是关于陛下在患上头疾之前的事。”
楚斯年斟酌着词句。
“我只知陛下此疾与北境巫蛊有关,但具体详情以及陛下早年在宫中或是在北境军中时,可曾有过什么异常?或者陛下对什么声音、气味、景象格外敏感或厌恶?”
高福闻言脸色顿时一变,诚惶诚恐地低声道:
“哎呦我的楚医师,您可真是……陛下的事岂是咱们做下人的能妄加议论的?您如今虽得陛下青眼,可也要谨言慎行,万不可恃宠而骄啊!”
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生怕被无处不在的影阁耳目听去。
楚斯年叹了口气,语气更加恳切:
“高公公,我岂敢妄议陛下?只是您也看到了,陛下头疾日益严重,太医院束手无策。
我既蒙陛下信重,总要想方设法为陛下分忧,若不知其根源如何对症下药?若陛下一直受此折磨,你我近前伺候的人日子又岂会好过?”
他软硬兼施,既表明是为治病也点明利害关系。
高福面露挣扎,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抵不过楚斯年真诚的劝说,以及对自己日后处境的实际考量。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蚊蚋:
“楚医师,咱家知道的也不多……陛下在北境时骁勇善战,用兵如神,但也……也确实杀伐过重。
自屠城之后陛下便时常夜不能寐,易怒狂躁,头疾也是从那时起渐渐厉害起来的,至于宫中旧事……”
高福摇了摇头,讳莫如深。
“咱家入宫晚,只知先帝在位时后宫不甚安宁,陛下年少时过得并不顺遂。更多的咱家实在不知也不敢妄言啊!”
虽然信息依旧有限,但确认头疾与屠城后的心绪剧变、杀伐戾气相关,这让楚斯年的思路清晰不少。
他郑重地向高福道谢:“多谢高公公告知,斯年必当谨记绝不外传。”
回到凝香殿,楚斯年立刻摒退左右,将薛方正暗中送来的那些关于巫蛊、祝由、边疆异闻的典籍翻找出来。
过了一个时辰,楚斯年放下手中一本残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
面前摊开的几张纸上,密密麻麻是他结合典籍与观察所做的笔记。
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行字上:“音律惑心,非力在声,而在引绪。忧思惊惧,皆可成引。”
旁边还标注着——“陛下,箫声,头疾加剧”。
结合高福透露的“屠城后心性大变”,以及谢应危自己提及北境时压抑的戾气,楚斯年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逐渐清晰起来。
箫声恐怕并非直接触动巫蛊诅咒本身,而是像一把钥匙,强行打开谢应危内心深处某个被血腥与痛苦尘封的角落,勾起他强烈的心绪波动,这才引动与心神紧密相关的头疾猛烈发作。
“所以不仅仅是巫蛊……还有极重的心病。”
楚斯年低声自语。
他想起之前自己胡乱编造按摩技法时,谢应危竟也感觉有所缓解,这分明是心理暗示起了作用。
谢应危在北境的五年定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艰苦与残酷,才会从那个或许曾有过不同面貌的皇子,变成如今这般暴戾阴鸷的帝王。
那箫声让他想起了什么?是屠城时的惨状?是自身受辱的经历?还是其他更不堪回首的往事?
若能转移他的注意力,是否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这因心病而加剧的头疼?
想到此处,楚斯年精神一振。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离宫门落锁还有一段时间,便立刻走到书案前铺纸研墨,略一思忖便提笔快速书写起来。
写完后他吹干墨迹将信纸折叠好,却拿着信笺迟疑一下。
如何将这信送出去而不引起谢应危的猜疑?凝香殿定然有影卫监视。
半晌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其偷偷摸摸徒惹怀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楚斯年拿着信走到凝香殿的小院里,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地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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