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斯年却立刻躬身,言辞恳切:
“微臣不敢求赏。能侍奉陛下身侧为陛下缓解疾苦,已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微臣别无他求,只愿能长伴陛下左右尽绵薄之力。”
这话听在谢应危耳中,意味便有些不同。
不要金银,不要官职,只求陪伴君侧?
他古怪地瞥了楚斯年一眼,目光在他粉白色的长发和纯净无辜的脸庞上停留片刻,忽然问道:
“你可有心上人?或是家中已定亲事?若有,朕可为你赐婚,保你一门荣耀。”
楚斯年心头一紧,连忙摇头:“回陛下,微臣自幼体弱潜心医道,并无心仪女子亦未定亲。”
前世他是药罐子,自知寿数难永不愿耽误良家女子。
今生他更是异世过客,朝不保夕岂敢再有牵连?娶妻生子于他而言太过遥远,甚至是负担。
他拒绝得干脆,谢应危却不再言语。
那道深沉的目光再次落在楚斯年低垂的头顶,久久没有移开。
楚斯年能感受到视线的重量,带着审视,带着探究,或许还有一丝他无法理解的意味。
他不敢抬头,自然也无从得知谢应危此刻眼中究竟是何神色。
殿内静默片刻,只闻窗外渐起的鸟鸣。
最后,谢应危移开目光转身向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罢了,日后若改变主意随时可向朕提。”
直到谢应危的脚步声远去,楚斯年才缓缓直起身,轻轻松了口气。
凝香殿内恢复寂静。
楚斯年慢条斯理地换下那身被揉皱的寝衣,穿上谢应危赏赐的锦缎常服。
月白色的云纹锦袍衬得他身姿清雅,粉白色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少了几分昨夜的脆弱,多了几分世家公子温润如玉的气度。
人靠衣装,此话不假。
他正欲出门去寻薛方正,却听得殿外传来通报,正是薛院使求见。
楚斯年唇角微勾。
救下这太医果然不是无用之功。
他整理一下衣袍迎至殿外。
薛方正站在殿前,眼见楚斯年安然无恙地走出,甚至气色比昨日在太医院时还要好些,不由得愣了一瞬。
尤其是楚斯年换上这身华服后,那份清雅出尘的气质更是让人侧目。
薛方正心中暗忖:太医院何时藏了这般人物,自己往日竟未曾留意?
“薛院使,请入内叙话。”
楚斯年拱手一礼,姿态从容,世家风范尽显。
将薛方正请入殿内,楚斯年亲自斟上一杯热茶递到对方面前。
薛方正连忙起身,神色激动便要行大礼:
“楚医师!昨日若非你出手相助,老夫与太医院上下几十口人,恐怕早已……此恩如同再造,请受老夫一拜!”
楚斯年眼疾手快稳稳托住薛方正的手臂,不让他拜下去,语气温和却坚定:
“院使言重了,斯年不过是恰逢其会,尽了本分而已。同僚之间理当相互扶持,何须行此大礼?请坐。”
薛方正见他态度真诚不似作伪,心中更是感慨,依言坐下。
氤氲茶香中,楚斯年并未急于开口,而是与薛方正寒暄几句,关切地问了问太医院众人情况,言语间尽是安抚。
待气氛缓和,他才似不经意地提起:“薛院使,斯年有一事相托,不知是否妥当。”
薛方正连忙放下茶盏:“楚医师但说无妨,只要老夫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楚斯年微微倾身,压低声音:
“陛下头疾古怪,寻常医药难见其效。斯年翻阅古籍曾见有载,似与某些巫蛊厌胜之术或罕见疑难杂症有关。
斯年如今需随时听候陛下召见,不便随意走动翻阅典籍。
不知院使可否方便,暗中为斯年留意搜寻一些相关……嗯,禁书秘录,或是记载奇症异闻的医书?”
薛方正闻言,心中顿时明了:
“楚医师,陛下的病牵连甚广凶险异常。你昨日已涉险境,老夫实在担心。”
楚斯年却只是浅浅一笑,笑容纯净,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院使放心,斯年自有分寸。一切皆是为了更好地侍奉陛下,寻得应对之法,不求根治,但求能缓解陛下之苦。”
他话语恳切,句句不离对谢应危的关切,全然一副忠心为主的姿态,丝毫不因对薛方正的救命之恩而流露出半分挟恩图报的强势。
薛方正看着眼前这青年清澈的眼眸,想到他昨日挺身而出的勇气,以及此刻言语间对陛下的“耿耿忠心”,心中虽仍有忧虑却也生出一丝敬佩。
或许这医官真有什么不凡之处?
他沉吟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既是为了陛下,老夫尽力而为。只是楚医师,万事务必谨慎,保全自身为上啊!”
楚斯年感激地颔首:“多谢院使,斯年铭记。”
薛方正又叮嘱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楚斯年亲自将他送至凝香殿宫门口。
薛方正走出不远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楚斯年依旧立在宫门朱红的框影下,一身长衫粉发如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模样温顺无害,宛如一只不谙世事的雪狐,任谁也难以将他与昨夜直面暴君雷霆之怒的形象联系起来。
薛方正心中暗叹一声转身快步离去,只觉这看似平静的宫闱因这医官的到来,恐怕要掀起更大的波澜。
而楚斯年目送薛方正背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恢复成一贯的平静。
心病难医,信任难建,他只能从这诡异的“顽疾”本身下手,寻找一切可能的线索,为自己,也为谢应危的五年阳寿搏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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