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依旧亮着，杨辰靠在墙边，左手无意识地转动腕表表冠。他没有再看赵虎，只是盯着那扇门，直到护士推着空担架车从通道尽头出现，才低声开口：“人已经送进去了。”
赵虎喉咙动了动，没应声。
“现在有另一件事。”杨辰掏出手机，调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三十分钟前，袭击陈磊的其中一人被截在城东立交桥下。他戴着面具，但跑不了。”
赵虎缓缓抬头，眼底血丝未退，却已不再颤抖。他从战术夹克内侧抽出一副黑色战术手套，一言不发地戴上，指节在皮革下绷紧。
两人离开医院，黑色越野车早已等在门口。赵虎坐上驾驶位，引擎轰鸣，轮胎碾过湿滑路面，直奔城东废弃物流仓库。
仓库铁门半塌，内部空旷，水泥地面布满裂痕。中央吊着一盏应急灯，光线昏黄。蒙面人被绑在锈蚀的金属支架上，手脚固定，头套尚未摘下。两名死士守在一旁，见杨辰进来，点头示意后悄然退出。
杨辰走近，目光落在蒙面人右脚鞋底——一抹暗红色泥土黏附在纹路间，干燥、颗粒粗粝，带有细微砂石反光。他蹲下身，指尖轻刮，捻了捻。
“城东新店周边的地质层。”他站起身，声音平静，“你们开会的地方，是不是就在‘果乐多’后巷？”
蒙面人身体一僵。
赵虎一步上前，抬手就要掀头套，杨辰伸手拦住。他站在阴影边缘，语气未变：“你说你不知道雇主名字？那我问你，墙上有没有挂‘四季奶茶’的加盟海报？蓝色底，白字，右下角印着二维码。”
蒙面人呼吸骤停。
杨辰掏出手机，解锁屏幕，递到对方面前。照片里，王老板站在门店招牌下，蓝衬衫、金项链，身旁几名男子手持横幅，笑容张扬。发布账号是“江城饮品快讯”，时间显示三天前。
“他是你老板。”杨辰收起手机，“你说你不认识？”
“不是……”蒙面人嗓音发抖，“我只是拿钱办事，真不知道他是谁……”
赵虎猛地拽住其衣领，将人提离地面，声音低沉如铁：“我女儿刚推进手术室，你敢说你不知道？”
杨辰抬手按在他肩上：“松开。”
赵虎咬牙，手臂青筋暴起，最终缓缓松力。蒙面人跌回支架，剧烈喘息。
“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查。”杨辰从钱包取出一张缴费单复印件，正是赵小雨的手术押金单，“这张单子，是你同伙身上搜出来的。他现在在派出所做笔录，招了三件事：第一，你们五人受雇于‘果乐多’王老板；第二，任务是打断陈磊右手，让他无法继续记账；第三——”他顿了顿，“行动失败，每人只拿到两千定金，尾款要等消息确认后再付。”
蒙面人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以为匿名就能脱身？”杨辰声音压低，“你们踩过的泥、用过的车、打过的电话，全在系统里留痕。你同伙的手机定位昨晚十一点三十七分出现在王老板家楼下，通话记录里有六次加密语音，内容已被还原。”
“不可能……”蒙面人喃喃，“我们用了 burner phone……”
“一次性手机？”杨辰冷笑，“可你们忘了，基站信号会记录移动轨迹。你昨天下午三点二十一分，在城东加油站买水，刷的是实名卡。摄像头拍到了脸。”
蒙面人瞳孔收缩，嘴唇开始发抖。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杨辰逼近一步，“第一，我们把你交给警方，你涉嫌故意伤害、非法拘禁、危害公共安全，至少判七年。第二——你告诉我们全部真相，包括王老板怎么联系你、谁负责策划、有没有录音或书面指令。你说了，我们可以让你消失。”
“消失？”
“换个身份，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杨辰看着他，“比如西北矿区，包吃住，月薪两万，三年后自由。”
蒙面人剧烈喘息，额头冷汗滑落。他挣扎着摇头：“我不信……没人能帮我逃……”
赵虎突然上前，一把扯下其头套。男人面容暴露在灯光下，三十岁左右，左耳缺了一小块肉，眼神惊恐。
“你叫李强，前年因斗殴被判缓刑，去年在夜市摆摊被城管驱逐三次。”杨辰翻开手机备忘录，“你老婆在社区卫生院做护工，月收入三千二。你儿子读小学三年级，哮喘病史两年。这些信息，我们现在就能发到你老婆手机上。”
“别！”男人猛然挣扎，“别牵连他们！”
“那就说真话。”
沉默持续了十秒。
“是王老板……王志国……”男人终于崩溃，“他在微信群里发了任务，说杨辰抢他生意，必须让那个写账的大学生废掉一只手……他说只要断骨就行，别出人命……钱打到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再由中间人分发……”
“有没有录音？”
“有……有一次开会，我偷偷录了……”
“文件在哪？”
“在我出租屋床板下……U盘……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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