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兮正挨着宋清韵蹭耳朵,眼角余光瞥见景杼和梓姐姐碰杯时憋不住的笑,顿时红了脸,伸手往两人方向虚挥了一下,声音还带着刚哭过的软颤:“不许笑!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景杼笑得更欢,拍着桌沿直乐,“你也有今天啊!往日里藏我外袍、剪我纸鸢的能耐呢?怎么一被清韵治住就成黏人精了?”
这话戳得景兮脸颊发烫,立刻往宋清韵怀里缩了缩,拉着对方的衣袖轻轻晃,眼眶又蒙上一层水光:“清韵姐姐……她们欺负我,杼姐姐还翻旧账!”
景杼故意拖长了语调,对着梓姐姐扬声喊:“梓姐姐你听到没?她说我∽俩∽欺∽负∽她∽——明明是某人自己先调皮,现在倒会找靠山了!”
梓姐姐早把两人腻歪的模样看在眼里,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起身拽住景杼的手腕:“走,咱俩出去转转,屋里好闷啊。”
待屋门合上,宋清韵才无奈地拍了拍景兮的背,声音带着几分纵容:“人走了,别装了,起来。”
景兮却往她怀里又蹭了蹭,脑袋埋在她颈间哼唧:“不要……这样舒服。”
宋清韵无奈叹气,指尖捏了捏她的腰侧:“你就不怕待会儿有人闯进来,影响我声誉?”
“没人了嘛。”景兮声音闷闷的,手指轻轻勾着宋清韵的衣摆,“你以前说过的,我们之间没有乾坤之别,不用总端着规矩。”
她撑着手臂轻轻推了推,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再蹭下去,我这胳膊都要撑不住了。”
景兮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嘴巴还微微嘟着:“好吧……”
宋清韵这才真正停下动作,认真打量着怀中人。
去淮州前,景兮才堪堪到自己眉毛处,需得仰头看她
如今站直了竟比自己高半个头,连发顶都快碰到她的下巴。
她指尖轻轻抵了抵景兮的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恍然:“长这么高了,竟比阿尘还高些。”
景兮立刻仰起脸,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点小得意:“哼,那是!你小时候还总说我这辈子都长不过你呢!”
说着还故意挺直脊背,凑到宋清韵面前比了比,眼底满是“总算扬眉吐气”的雀跃。
宋清韵看着景兮眉梢眼角的得意劲儿,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促狭:“给你得意的,忘了说正事——陛下已经准了让我来当你太傅,往后你的课业都归我管。”
景兮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溜圆,手忙脚乱地扶着额角往后退:“额……那个,清韵姐姐我……我有点头晕,许是方才那口‘醉流霞’喝多了,我先回寝殿歇会!”说着就要往门口溜。
“想挨揍是不是?”宋清韵声音一沉,指尖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眼神里的冷意和从前教训清尘时如出一辙。
景兮立刻想起从前清尘偷懒被揍时,抱着胳膊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突然感觉好多了,一点都不晕了!”
说着还挺直腰板,刻意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宋清韵看着她秒变乖巧的模样,眼底藏着一丝笑意,语气却依旧严肃:“之前为什么不想请太傅?一直凭着性子躲懒。”
景兮闻言垮了脸,脚尖轻轻蹭着地毯,声音也软了下来:“不想嘛,那些《论语》《礼记》又难又枯燥。更何况祖母也同意我的想法,说朝堂有二皇姐撑着,我不用学这些也没关系。”
宋清韵指尖微微收紧,语气添了几分凝重:“二公主在朝堂撑着是她的事,你是三公主,及笄后岂能一直躲着不去朝堂?总要学着应对朝事,懂些权衡。”
景兮却满不在乎地晃了晃身子,语气带着几分天真:“不用啊,祖母早就跟我说了,等我及笄,就让母皇给我划块封地、赐个封号,我去封地养花种草,才不要掺和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呢!”
宋清韵看着她眼底纯粹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酸涩漫了上来。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声音轻得近乎叹息:“那你也要懂点道理、知些规矩。你这般随性跳脱,将来哪个坤泽会愿意跟你?”
这话出口,屋中瞬间静了些。
景兮没听出她话里的怅然,只皱着眉反驳:“我才不要那群满手胭脂水粉的人做娘子!有你、梓姐姐和杼姐姐一起,春日放风筝、秋日赏红叶,不比那些被后院琐事缠得头疼的人自在?”
宋清韵心口猛地一紧,指尖掐进了掌心,语气也沉了几分:“你这是大逆不道!传宗接代是你作为子女的本分,你怎能拿终身大事当儿戏?”
话虽严厉,眼底却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她怕景兮真的断了婚嫁的念头,更怕自己这份见不得光的心思,会误了她的一生。
景兮被她吓了一跳,却还是小声嘟囔:“可是我又知道母皇会给我安排谁?与其凑活,不如跟你们在一起……”
宋清韵别开眼,不敢再看她纯粹的眼神,声音轻得发颤:“不许再胡说,明日上课我要考你《礼记》里的婚嫁篇,背不下来,就罚你抄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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