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宫墙内的芍药开得正盛,景兮坐在廊下,手里捏着片刚摘下的花瓣,眼神却飘向了宫门外的方向。
自年前那次后,她已有三月未见宋清韵了。
那抹总是带着书卷气的身影,成了她近来最惦念的事。
“公主,该回殿温习课业了。”侍女春桃轻声提醒。
景兮恹恹地应了声,磨磨蹭蹭地跟着春桃回了殿。
先生讲的枯燥乏味,她撑着下巴,满脑子都是和宋清韵一起在御花园追蝴蝶、猜灯谜的场景,连先生点她回答问题都没听见,还是春桃在旁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才勉强应付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课业结束,景兮像只脱缰的小雀,一溜烟跑到了刘清婉的寝殿。
“母后!”景兮扑到她膝头,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儿臣想找清韵姐姐玩,好不好嘛?”
刘清婉放下绣绷,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落絮,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原则:“兮儿,你是大景朝的三公主,身份尊贵,宋清韵虽是表亲,终究是臣属,你得记着君臣之分,不可这般随性。”
“可我就是想清韵姐姐了嘛。”景兮小嘴一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搂住刘清婉的脖颈,在她光洁的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母后最疼兮儿了,就答应我嘛,就玩一天!”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上,伴着女儿软糯的撒娇,刘清婉的心软了下来。
她无奈地刮了刮景兮的小鼻子,笑道:“你呀,真是我的小克星。罢了,我这就去和你母皇说,明日让你宋夫人来接你,不过得约法三章,到了宋府要守规矩,不许胡闹。”
“太好了!母后万岁!”景兮欢呼着蹦起来,在殿内转了个圈,裙摆像朵绽开的小花。
春桃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公主雀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次日天刚蒙蒙亮,景兮就醒了。
她趴在床边,催着春桃给自己找衣裳。
她坐在镜前,看着春桃给自己梳了个双环髻,簪上两支小巧的粉玉簪,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清韵姐姐肯定认不出我是小屁孩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通报:“公主,宋夫人到了。”
“来了来了!”景兮拎着裙摆就往外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宋夫人正站在庭院里,身着一身湖蓝色绫罗裙,发髻上插着一支翡翠步摇,见景兮跑出来,连忙上前扶住她:“三公主慢点跑,仔细摔着。”
景兮仰头看着宋夫人,眼睛里满是期待,“我们什么时候去清韵姐姐家呀?”
宋夫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别急,娘娘还有话要嘱咐呢。”
到了正厅,刘清婉正等着她们。
她拉过景兮的手,细细叮嘱:“到了宋府要听你宋夫人和宋大人的话,不许任性,不许打扰宋清韵温书,知道吗?”
“儿臣知道了!”景兮用力点头,生怕刘清婉反悔。
刘清婉又转向宋夫人:“表姐,兮儿从小被惯坏了,劳烦你多费心照看。”
“娘娘放心,”宋夫人欠身应道,“三公主是我的表侄女,我定会好好照拂,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坐上马车,景兮扒着车窗往外看。
街道上车水马龙,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两旁的店铺挂着五颜六色的幌子,和皇宫里的肃穆截然不同。
她兴奋地指着街边的糖画摊:“那个糖画好好看,清韵姐姐会不会喜欢呀?”
“等回来的时候,我们买一个带回去便是。”宋夫人笑着应下。
马车行驶了约半个时辰,终于停在了宋府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气派非凡,门前立着两尊石狮子,门楣上挂着烫金的“宋府”匾额。
宋大人已带着家丁在门口等候,见马车停下,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臣见过三公主。”
景兮学着母皇的模样,小手一扬,故作严肃地说:“宋大人免礼,不必多礼。”
可稚嫩的声音配上认真的小表情,反倒显得格外可爱,惹得宋大人忍不住笑了。
进了府,庭院里种满了绿植,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玉兰花正开得热闹,香气沁人心脾。
景兮好奇地左看右看,一会儿指着廊下的鱼缸问这是什么鱼,一会儿又蹲下来看石缝里的小蚂蚁,脚步慢得像只蜗牛。
“公主,清辞的院落就在前面了。”宋夫人耐心地等着她,时不时伸手扶一把,怕她摔着。
穿过一道圆拱门,眼前出现一座雅致的小院。
院角种着几竿翠竹,窗下摆着一盆茉莉,屋内传来轻柔的读书声,正是景兮心心念念的声音。
“清韵姐姐!”景兮挣脱宋夫人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向屋门,扒着门框往里看。
宋清韵正坐在窗前的书桌旁,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墨发松松地挽了个髻,一支白玉簪固定着。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手里捧着一卷书,正轻声诵读着。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门口的小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起身行礼:“见过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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