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灯光惨白,映照着妞妞父母脸上绝望的灰败。小女孩的呻吟已微不可闻,身体间歇性的抽搐预示着情况正急转直下。
“等不及了!不能再等了!”妞妞的父亲,李国栋,一个身材壮实却在此刻显得佝偻的汉子,猛地抓住张医生的白大褂袖子,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医生,求求你,想想办法!我女儿她……她快不行了!”
张医生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何尝不急?“家属你冷静!我们已经加急,但B超和外科医生……”
“等他们来,我女儿就没了!”李国栋的妻子,王翠兰,声音嘶哑,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的恐惧。
楚瑶站在一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看着监测仪上妞妞逐渐不稳的生命体征,脑海中两个念头疯狂撕扯——遵循规程等待,还是……抓住那根看似虚无的稻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急诊科入口。
那个身影!他去而复返!
林辰背着那个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旧药篓,神色平静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路过。他的视线扫过混乱的大厅,精准地落在了三号抢救床上气若游丝的妞妞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几乎是本能,楚瑶脱口而出:“林辰!”
这一声呼喊,在嘈杂的急诊科里并不算响亮,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张医生皱眉看去,发现是之前那个“胡来”的年轻人,脸色一沉:“你怎么又来了?这里不是你能捣乱的地方!”
李国栋和王翠兰也看向林辰,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的希望,但在看清林辰年轻的面容和朴素的衣着后,那点希望之火迅速熄灭,只剩下更深的绝望和疑惑。
林辰没有理会张医生的呵斥,他径直走向抢救床。
“站住!你再靠近我就叫保安了!”张医生上前一步,试图阻拦。他对林辰之前的急救手段心存疑虑,更无法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再挑战他的权威。
“张医生!”楚瑶却突然横移一步,隐隐挡在了张医生和林辰之间,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让他试试……或许,他有办法。”
这话一出,连楚瑶自己都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赌上自己的职业判断。
张医生难以置信地瞪着楚瑶:“楚护士!你疯了?他连行医资格都没有!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我负责。”楚瑶咬着下唇,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她看向林辰,那双清澈却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慌乱,只有一种令人心安的古井无波。就是这种眼神,让她在极度绝望中,生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
林辰有些意外地看了楚瑶一眼,这个之前对他厉声呵斥的护士,此刻却为他挺身而出。他没有多言,只是对她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落在妞妞身上。
“你干什么?别碰我女儿!”王翠兰下意识地想护住孩子。
林辰停下动作,看向李国栋夫妇,语速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孩子是急性肠痈(中医对阑尾炎的称呼),热毒壅盛,气血缠阻。再拖下去,痈脓破裂,毒散全身,神仙难救。”
他一口道出病症,甚至点出可能穿孔的后果,与张医生的初步判断不谋而合,甚至更为严重。
李国栋浑身一震,看着女儿青灰的小脸,又看看一脸决然的楚瑶,最后目光落在林辰身上,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沉稳气质。他猛地一咬牙,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先生!求你,救救我女儿!出了任何事,我李国栋自己扛着,绝不怪你!”
“国栋!”王翠兰惊呼。
“没时间了!”李国栋低吼。
林辰不再多言,迅速打开随身的布包,露出里面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银针。
“胡闹!简直是胡闹!”张医生气得脸色铁青,却见家属已经同意,楚瑶又挡在前面,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阻止。
林辰凝神静气,左手拇指在妞妞白皙的腹部轻轻按揉,寻找着准确的穴位。他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下一刻,他右手如电,指尖捻起一根细长的银针。
“嗖!”
银针精准刺入妞妞右小腿的阑尾穴(经外奇穴,主治阑尾炎)。这一针,快、准、稳,没有丝毫犹豫。
紧接着,第二针落在妞妞手腕处的温溜穴(手阳明大肠经,主治腹痛肠鸣),第三针直刺上巨虚(足阳明胃经,大肠之下合穴,“合治内腑”),第四针……他的手法行云流水,指尖仿佛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或捻或转,或提或插。
张医生原本愤怒的眼神,渐渐被惊疑取代。他是西医不假,但基本的穴位知识还是有的。林辰下针的穴位,并非胡乱选择,似乎都围绕着“肠腑”、“泄热”、“止痛”在布局。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随着林辰的施针,监测仪上,妞妞原本急促而微弱的心率,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有力起来!那代表血氧饱和度的数字,也从危险的边缘缓缓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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