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萧景澜在朝堂之上力排众议,一锤定音,确保了互市协议的如期推行。王太傅等人虽心有不甘,但在绝对的皇权与已然明朗的朝堂风向面前,也只能暂时蛰伏,将那口郁结之气硬生生咽下。
然而,他们内心深处,未尝不存着一丝侥幸,期盼着现实能如他们所“预言”的那般,让这“虚耗国帑”的丝路贸易露出其“真面目”。
接下来的数月,整个大靖,尤其是西北边境,都进入了一种紧锣密鼓而又充满期待的状态。
敦煌、龟兹等指定互市口岸,原本略显荒凉的边城,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蓬勃的活力。朝廷派遣的官员与工匠迅速到位,平整土地,兴建馆舍、仓库、市集;来自中原的商队络绎于途,满载着丝绸、瓷器、茶叶与绣品;西域诸国的商旅也如约而至,驼铃悠扬,带来了香料、宝石、皮革、地毯以及各种奇珍异产。
市舶司的官吏们忙碌地登记货品、核定价格、征收关税。联合巡逻队的旗帜在边境线上飘扬,确保了商道的安全与秩序。一切都如同上紧了发条的精密器械,按照协议与规划,高效而有序地运转起来。
在这片繁忙之中,时间悄然流逝,转眼便到了互市正式开启后的第一个财政季度末。
这一日,又逢大朝会。太极殿内,百官肃立,气氛却与数月前那场争论时截然不同。许多官员,尤其是那些曾对丝路贸易心存疑虑的中立派,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飘向站在户部队列前方的尚书李晏清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期待。
王太傅依旧站在文官前列,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平静,但那微微抿紧的嘴角和偶尔掠过御案的目光,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和他身后那些保守派残余,都在等待着户部的季度奏报,等待着那个或许能让他们挽回一丝颜面的数据。
萧景澜端坐龙椅,年轻的面容上已颇具帝王威仪。他自然清楚今日朝会的焦点所在,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晏清身上:“李爱卿,户部可有本奏?”
李晏清应声出列,手中捧着一份厚厚的奏疏,声音洪亮,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振奋:“启奏陛下,户部已初步核算完毕本季度,尤其是互市开启后首个完整季度的各项收支。特此呈报陛下御览!”
内侍接过奏疏,恭敬呈上。萧景澜并未立刻翻开,而是看着李晏清,淡淡道:“李爱卿,便将其中紧要之处,说与诸位爱卿一同听听吧。”
“臣遵旨。”李晏清深吸一口气,显然早已准备好。他转过身,面向满朝文武,朗声宣读,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珠落玉盘:
“本季度,得益于边境安宁,各地农桑丰稔,常规田赋、盐铁等税收,皆较去年同期有稳定增长,此乃陛下励精图治,百官用心之果。”
他先是铺垫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扬眉吐气的意味:
“然,本季度国库收入之最大亮点,乃在于新开之丝路互市!”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据敦煌、龟兹、尼沙普尔三处主要互市口岸市舶司统计,本季度,仅关税一项,”李晏清刻意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王太傅等人所在的方向,才一字一顿地报出那个数字,“便入库白银,六十八万七千五百两!”
“六十八万两?!”
“一个季度?!”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数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太极殿中!就连一些支持开拓的官员,也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们预料到互市会有收益,却万万没想到,仅仅一个季度,仅仅关税一项,就达到了如此惊人的数额!这几乎相当于某些贫瘠行省一年的赋税总和!
王太傅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仿佛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身后的保守派官员们更是目瞪口呆,如同泥塑木雕。
李晏清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畅快,继续朗声道:“此仅为关税!尚未计算朝廷在市舶司、口岸管理等方面之行政收费,亦未计入因商队往来,带动沿途州府客栈、酒肆、车马、人力等相关行业繁荣,所间接产生的商税与民生活力!”
他翻动着手中的数据册页,声音愈发沉稳有力:“支出方面,本季度用于维持互市口岸运作、派驻官员、军队护卫等各项开支,总计约为二十五万两。收支相抵,仅互市一项,本季度便为国库净增收入超过四十三万两白银!”
四十三万两!净增!
这个数字,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王太傅等人的脸上!他们之前口口声声“虚耗国帑”、“徒耗元气”,甚至危言耸听“掏空国库”,如今在这铁一般的数据面前,显得是何等的荒谬与可笑!
“此外,”李晏清并未停下,他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闷气一扫而空,“根据商队反馈及市舶司记录,西域输入之货物,如波斯之优质矿石、大食之精良玻璃器、于阗之美玉、以及各种珍稀药材、农作物种子等,其价值与潜在效益,远超寻常奢侈之物所能衡量。尤其是一种名为‘胡豆’的作物,耐旱高产,已在西北边镇试种,若成功推广,于缓解边粮压力,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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