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萧惊寒达成秘密同盟,如同在暗夜中握住了唯一一根绳索,虽不知通向何方,却总算有了借力之处。
苏清辞依照约定,按捺下立刻深入侯府探查的冲动,将外部调查全权交由萧惊寒的暗卫,自己则专注于绣坊经营,对外表现出一副沉溺于大赛胜利荣光、忙于应付雪片般订单的模样。
她甚至刻意接了几个需要用到特定江南丝线的订单,并让芸娘“不经意”地流露出采购此类原料的“困难”和“焦急”,以此麻痹柳家,示敌以弱。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时刻不敢放松的警惕。她知道,柳家乃至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罢手。那桶被下毒的染料,就是最好的证明。
绣坊的夜间巡逻被悄然加强。周娘子和芸娘轮值,睡前必会仔细检查前后院的门窗,尤其是存放原料和绣品的仓库。苏清辞自己也睡得极浅,枕下藏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夜,深沉。
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更梆声,衬得夜愈发宁静。这种宁静,却让值夜的周娘子心中隐隐不安。她年纪大,觉少,又心怀警惕,索性披衣起身,提着灯笼,打算再巡视一圈。
就在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后院,靠近仓库时,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不该存在的烟火气!
她的心猛地一揪,立刻警惕起来,屏住呼吸,仔细辨别。气味似乎是从仓库后面的缝隙里飘出来的!
她不敢怠慢,也顾不上喊人,立刻轻手轻脚地绕到仓库后方。只见仓库后墙与院墙的狭窄缝隙处,竟然有隐约的红光闪烁!浓烟正从那里丝丝缕缕地冒出!
有人放火!
周娘子头皮瞬间炸开!也顾不上害怕,扯开嗓子就用尽全力尖叫起来:“走水啦!快来人啊!后院仓库走水啦!!”
凄厉的尖叫声如同利刃,瞬间划破了夜的宁静!
几乎是同时,苏清辞房间的灯唰地亮了!她本就睡得不沉,听到叫声瞬间惊醒,一把抓起剪刀就冲了出来。
“春桃!芸娘!招娣!快起来!救火!”她一边高声呼喊,一边疾步冲向后院。
整个绣坊瞬间被惊醒。春桃、芸娘衣衫不整地跑出来,脸上还带着睡意和惊恐。招娣和小草等小学徒也吓得哭喊着跑出房门。
后院仓库后侧,火苗已经蹿起,借着夜风,正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木料墙壁,浓烟滚滚!
“快!打水!”苏清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春桃,你去前院井里打水!芸娘,你去组织大家把水传递过来!周姨,你看好孩子们,别让她们靠近!”
她则一个箭步冲到仓库门口,仓库门锁已被高温烤得烫手!她毫不犹豫地用剪刀撬锁,手心被烫得刺痛也顾不得了!
“东家!危险!”周娘子急得大叫。
“里面的绣品和原料不能烧!”苏清辞咬牙,猛地用力,锁扣“咔哒”一声断裂!她一脚踹开仓库门,一股热浪夹杂着浓烟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仓库内,靠近后墙的几个货架已经被引燃,上面存放的正是最为珍贵的特调染料和一些即将完工的精品绣品!火舌肆虐,发出噼啪的爆响!
“水来了!水来了!”春桃提着第一桶水踉跄着跑来。
苏清辞接过水桶,毫不犹豫地朝着火势最猛的地方泼去!
“嗤——”一声响,白汽弥漫,火势稍弱,但随即又复燃起来!
“不够!继续打水!”苏清辞嘶哑着喊道,自己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
芸娘立刻组织起一条传递水桶的队伍,从井边到仓库,虽然慌乱,却渐渐有了条理。春桃拼尽全力打水,手心磨破了也浑然不觉。招娣和小草也哭着用盆端水。
苏清辞和周娘子则冒着浓烟和高温,冲进仓库,拼命将尚未被引燃的绣品和原料包裹往外拖拽。她们的头发被烤焦,脸上沾满了烟灰,手臂被灼热的空气烫得发红。
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蔓延到整个仓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条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他们动作极快,一人直奔井边,接手了春桃的打水工作,力道和速度远非春桃能比;另一人则直接冲入火场,动作迅猛而有效,专攻火源根部,或用湿棉被覆盖,或用巧劲劈开燃烧的货架阻断火势蔓延!
是萧惊寒派来的暗卫!
他们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势,火势很快得到了控制。
当最后一处明火被扑灭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整个后院一片狼藉,仓库后墙被烧得漆黑一片,部分屋顶坍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和水汽。地上满是水渍、灰烬和抢救出来的、被熏得发黑的绣品原料。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瘫坐在地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狼狈不堪,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苏清辞扶着门框,看着被烧毁的小半个仓库和那些被水浸湿、被烟熏黑的绣品,心如刀割。这些都是心血啊!
“东家……”芸娘带着哭腔,指着仓库角落里几个被烧得只剩框架的箱子,“那……那里面的……胡师傅特制的‘暮山紫’和‘秋水蓝’……全……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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