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山城,寒意已然刺骨。湿冷的江风穿过层层叠叠的吊脚楼,卷起漫天枯黄的落叶,给这座饱经忧患的战时首都,平添了几分萧瑟与肃杀。我的办公室里,炭盆里的火烧得正旺,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但这温暖却丝毫无法驱散我心底的寒意。自那份来自“矢野”的绝密情报摆在我的案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
“南进计划已定,目标,珍珠港。”
这短短的九个字,像九枚烧红的钢钉,深深地烙进了我的脑海。三天来,我几乎没有合眼,不眠不休地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太平洋地图。地图上,日本列岛像一只蛰伏的恶蝎,而夏威夷群岛的珍珠港,那个小小的蓝色圆点,此刻在我的眼中却仿佛一个即将喷发的火山口,蕴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世界格局的恐怖能量。
作为一名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我知道珍珠港事件是必然会发生的。它是美国介入战争的导火索,是法西斯轴心走向灭亡的转折点。然而,当历史的洪流以如此具体、如此紧迫的方式呈现在我面前时,那种身临其境的震撼和随之而来的巨大责任感,几乎要将我的神经压垮。
我该怎么做?把这个情报直接交给美国人?这个念头第一时间就被我否决了。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相信这份来自中国的、听上去如同天方夜谭的情报。即便他们信了,也必然会追问情报的来源。“矢野”是我们耗费了无数心血、牺牲了无数同志才深深楔入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他的价值,在未来的战争中无可估量,绝不能因为一个尚在未来的事件而暴露。更何况,以美国人那种根深蒂固的傲慢,他们很可能会把这当成是中国为了拖他们下水而精心设计的骗局,反而会对我方产生极大的不信任和警惕。政治,远比单纯的军事要复杂得多。
那么,坐视不理,静待历史的发生?这同样是一种煎熬。我知道,在珍珠港的晨曦中,将有数千名美国士兵毫无防备地死去,太平洋舰队将遭受灭顶之灾。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这让我于心不忍。但从一个冷酷的战略决策者的角度,我却不得不承认,珍珠港的炮声,是中国抗战走向胜利所必需的晨钟。只有这记重锤,才能彻底砸醒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美梦,才能让这个沉睡的工业巨人,将它全部的战争潜力,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反法西斯的战场上来。
我的内心在天人交战。理智与情感,战略与道义,像两头猛兽在激烈地撕咬。我端起早已冰凉的茶杯,猛灌了一口。苦涩的茶水让我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我意识到,我的身份不是救世主,不是和平主义者,我是在这片焦土上指挥着四万万同胞进行殊死抵抗的战争统帅。我的每一个决策,都必须且只能以中国的国家利益为最高、也是唯一的准绳。
既然无法阻止,也无须阻止,那么,我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份“先知”的情报,为中国谋取最大的利益。
我的目光从珍珠港,缓缓移向了西南,落在了法属印度支那,那个红色的危险箭头上。一个无比清晰的战略构想,在我脑中逐渐成型。如果说,日本人南进偷袭珍珠港是他们“国运相赌”的第一步,那么,我即将发动的“跨境攻势”,就将成为我们在这盘更大的棋局上,抢先落下的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
我必须赶在日本席卷东南亚之前,先动手解决掉越南北部的日军,彻底稳固我的西南大后方,将滇缅公路这条生命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一来,当太平洋战争爆发,美国全面参战时,中国将以一个稳定、安全、且拥有可靠国际补给线的姿态,成为美国在远东最值得信赖、也最必须倚重的盟友。届时,我们所能争取到的援助,所能获得的国际地位,将与被动等待截然不同。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剩下的,就是如何将这个战略构想,转化为细致、周密、可执行的作战计划。
十一月的第一周,就在我这种极度耗费心神的高强度思索和推演中悄然度过。我召见了军统的负责人戴笠。戴笠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一身笔挺的中山装,眼神像鹰隼一样锐利。他走进我的办公室,没有一句废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桌前,等候我的命令。
“雨农兄,”我示意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我需要你帮我办一件极为机密,也极为棘手的事情。”
戴笠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我需要你动用你在海外,尤其是在美国的情报网络,想一个万全之策,向美国海军的高层,传递一个模糊但足够引起他们警惕的警告。”我斟酌着词句,每一个字都说得极为缓慢,“这个警告的内容是:日本海军联合舰队,近期可能会有一次针对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史无前例的突袭行动。行动的规模和方式,将完全超乎想象。”
戴笠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有问我情报的来源,这是他作为一名优秀情报头子的职业素养。但他脸上的震惊,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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