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硝烟呛得人发慌,可他胸口的疼比这战场硝烟更灼人,
那是一种像被万千把尖刀反复切割,又扔进滚油锅里翻搅的滋味。
五岁的长胜此刻该躺在老家卫生院的木板床上,小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这画面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每一帧都带着血沫子。
他当然知道儿子是心头肉。
当年长胜出生时,他还在清川江前线,收到家信时正啃着冻土豆,信纸被手指捏出了汗渍。
可上辈子的教训像烙铁烫在骨头上:他拼死赶回去时,长胜烧是退了,却落下了咳喘的病根,一到天冷就咳得满地打滚。
更揪心的是,二十年后长胜娶了王素芳,那姑娘生产时大出血,
接生婆提着马灯跑了三里地也没救回来,只留下皱巴巴的同伟和一屋子哭声。
祁胜利蹲下身,手指插进战壕里的泥土,冰凉的土粒渗进指甲缝。
上辈子他抱着襁褓里的同伟,站在土坯房漏风的窗前,听着儿子在隔壁屋咳得撕心裂肺,
那时候他要是还穿着军装,是不是能给家里多申请点救济?
是不是能让素芳去县城医院生产?
可命运没给他如果,
长胜终究在同伟三个月的时候就走了,剩下爷孙俩靠生产队工分过活,
同伟后来跪在梁璐面前求婚的场景,他在电视里看得心口直抽。
咳...... 咳咳...... 远处传来伤员的咳嗽声,像极了长胜小时候的动静。
祁胜利猛地睁开眼,睫毛上沾着的硝烟颗粒簌簌掉落。
月光从战壕缝隙照进来,映着他眼角新添的皱纹,那是上辈子抱同伟去镇上看病时,在三轮车颠簸中刻下的痕迹。
他知道这是命,可他偏要跟这命斗一斗!
长胜的病他救不了,但同伟的路,他得用军功章给孩子铺出来。
雷子, 祁胜利的声音被炮声震得发颤,他蹲下身捡起一片碎纸,上面 祁长胜 三个字被硝烟熏得发暗,
我回去救不了长胜的病根,他这辈子都得咳着喘着。可我要是走了,就是逃兵,以后抬不起头做人。
战壕深处传来战士们挖工事的叮当声,岩壁上有人用刺刀刻了 保家卫国 四个大字。
祁胜利望着那字迹,想起上辈子同伟小时候用粉笔在院墙上写 爷爷是英雄,
字被雨水冲得模糊,可他一直没舍得刷掉。
雷震松开手,重重叹了口气:老祁,你想清楚就中。不管咋样,我跟九连的弟兄们都跟你一起扛。
天快亮时,侦察兵送来敌军布防图。
祁胜利用铅笔在金城川渡口画了个圈,笔尖断了三次。
上辈子他就是在这场战役前申请回国,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这辈子他盯着地图上标着 379 高地 的位置 —— 那是敌军防线最硬的钉子。
他要用拿下这个高地的军功,给同伟铺条正路。
碎纸飘进战壕积水里,慢慢泡成了糊状。
祁胜利盯着水面,恍惚看见上辈子自己背着同伟去镇上看病的样子:
孩子在背上咳得喘不过气,他攥着仅有的几毛钱,连副好点的止咳药都买不起。
现在他把碎纸塞进子弹带,握紧了手榴弹,低声说:同伟,爷爷这次给你挣个能抬头做人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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