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外,观察窗的玻璃冰冷坚硬,映着惨白的灯光和沈阳苍白如纸的脸。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抢救余波如同无形的电流,依旧在空气中留下令人心悸的震颤。韩玉病床上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绿色的波形虽不再疯狂跳动,却依旧带着一种病态的虚弱和不规则的起伏,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牵动着沈阳紧绷的神经。
他靠在轮椅上,身体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的虚弱和身体的剧痛。额头上包扎的纱布下,缝线的伤口传来阵阵闷痛。但这一切,都不及看着韩玉在生死线上挣扎带来的恐惧与煎熬。
“暂时稳住了,但情况依然凶险,病因不明,随时可能反复。” 主治医生李教授走出监护室,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未解的困惑,向郑国锋和沈阳解释,“高烧源头不明,这种程度的心律紊乱和体温波动,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生理或病理模型。我们只能继续维持生命体征,密切观察。” 他的目光扫过轮椅上气息奄奄却眼神执拗的沈阳,微微叹了口气,“沈先生,你自己的身体状况也非常糟糕,必须立刻回病房接受治疗!”
郑国锋锐利的目光在沈阳和监护室内的韩玉之间来回扫视,眉头拧成了川字。栖云居的诡异景象、幸存者离奇的伤势、韩玉这无法用医学解释的危重状态、还有眼前这个仿佛与韩玉有着某种神秘联系、同样身受重伤却异常执着的沈阳……这一切都指向了远超常理的领域。
“沈先生,” 郑国锋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关于栖云居发生的事情,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那些伤势,绝不可能是意外或节目效果!”
沈阳闭上眼,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灵魂深处翻涌的疲惫。他知道,关于鬼怪、邪阵、韩玉体内封印的真相,此刻说出来不仅无人相信,更可能引来更大的麻烦,甚至危及韩玉。他必须拖住时间,等韩玉稳定,等自己恢复一丝力量。
“我不知道……” 沈阳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极致的虚弱和一种刻意营造的茫然,“……进去后……很黑……很冷……有奇怪的声音……像风……又像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微微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底是真实的痛苦和劫后余生的恐惧,“……醒过来……就在医院了……”
“奇怪的声音?风?哭?”郑国锋眼神锐利如刀,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其他人都是七窍流血!你和韩影帝伤势最重!尤其是他!这你怎么解释?还有直播中断前最后几秒画面里的……那些东西!” 他刻意加重了“东西”两个字,目光紧紧锁定沈阳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沈阳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更加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新的血沫:“咳咳……我……我真的不知道……可能是……节目组的特效……出故障了……或者……有毒气体……” 他喘息着,眼神涣散,仿佛随时会再次昏迷过去。
护士赶紧上前检查他的状况,对郑国锋道:“郑警官!他状态太差了!不能再问了!必须立刻回病房!”
郑国锋看着沈阳那副油尽灯枯、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再想到栖云居现场勘查的初步报告——没有任何爆炸、火灾、化学泄露的痕迹,那些嘉宾的伤势更像是遭受了某种无形的、剧烈的冲击波和精神压迫——他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他挥了挥手,示意护士先将沈阳推回病房。
就在沈阳被推离观察窗,即将转过走廊拐角的瞬间!
他猛地回头!
隔着长长的走廊和厚重的玻璃,他最后一眼望向监护室内。
病床上,昏迷的韩玉,那只垂落在床边、连接着输液管的手,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指尖!仿佛在虚空中,极其微弱地勾画了一个极其玄奥、一闪即逝的轨迹!
与此同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特殊频率的无形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穿透了病房厚重的墙壁和玻璃,精准地扩散开来!
“嘀——!”
走廊里,距离监护室最近的一台自动体外除颤仪(AED)挂壁箱上的指示灯,毫无征兆地疯狂闪烁起来!发出一阵短促而刺耳的警报声!引得附近的医护人员和病患家属纷纷侧目。
“咦?这台AED怎么了?故障了?”
“刚检修过啊!奇怪!”
而更让沈阳瞳孔骤然收缩的是!
就在那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的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走廊尽头窗外、医院楼下绿化带阴暗角落里,一缕极其稀薄、正缓缓从地底逸散出来的、属于城市常年积累的污秽阴气,如同被无形的吸管牵引,瞬间改变了逸散方向,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细线,穿透玻璃和墙壁,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韩玉所在的监护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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