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立刻以货车为圆心,开始向周围的山地丛林搜索。很快,他在距离公路不远的一处山坡上,发现了一个用沙袋和木板搭建起来的临时前沿阵地。这里原本应该是军队用来控制公路的据点,现在却被别人占据了。
他放轻脚步,如同猎豹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阵地。
在阵地的一个角落,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刀疤脸司机。他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正一脸绝望地靠在一个木箱上。而在他周围,几个穿着醒目橘红色囚犯服的彪形大汉,正大声说笑着,整理着抢来的物资。他们手里,端着AKM和MP133霰弹枪。
监狱?
文森的脑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过的所有关于山谷或者农场的情报资料里,都从未提到过附近有监狱。
但眼下的情况不容他多想。一把T54手枪,八发子弹,要对付五个手持自动武器和霰弹枪的囚犯,还要保证司机的安全,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潜伏在阵地边缘的草丛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耐心等待着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几个囚犯,骂骂咧咧地扛起枪,再次朝着公路上的货车走去。看来他们是想把剩下的货物也搬回这里。
就是现在!
文森的身影从草丛中暴起,速度快得像一道鬼魅。他没有选择攻击,而是直接绕到了司机身后,用随身携带的匕首,闪电般地割断了绳索。
司机脸上的绝望瞬间变成了震惊。
文森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阵地外的丛林,示意他跟着自己逃走。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刀疤脸司机在短暂的犹豫后,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拉住了文森的衣角,将他引向了阵地更深处的一个破旧遮阳棚。
文森皱起了眉,但还是跟了过去。
遮阳棚下的一张行军床上,躺着一个同样穿着橘红色囚犯服的壮汉。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和腿部缠着肮脏的布条,但鲜血依旧不断地渗透出来,将身下的床铺染红了一大片。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显然已经奄奄一息。
“救救他,求你……”刀疤脸司机用气音急切地说道,“我认识他,他叫博雷罗。很多年前,我在矿井监狱里待过,他是里面的老大,很照顾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文森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叫博雷罗的男人身上。他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救,还是不救?
救,意味着要消耗掉自己身上保险箱里的珍贵药物,并且要冒着被那几个囚犯发现的巨大风险。
不救,他们可以立刻脱身,任务虽然失败,但自身安全可以保证。
看着刀疤脸司机那近乎哀求的眼神,文森沉默了片刻。
他想起了自己的原则。
他伸出手,将司机拉到一边,然后蹲下身,开始检查博雷罗的伤势。
文森从自己的“保险箱”中,取出了自己用来应急的针剂和药物。
他先是用一卷军用绷带,以专业的手法为博雷罗的伤口进行加压止血。接着,他打开一个“截肢”手术包,用里面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了嵌在他大腿肌肉里的那颗变形的子弹。最后,他拿出一个急救包,将那根据说有造血功能的治疗针,扎进了博雷罗的胳膊。
就在他刚刚完成这一切的时候,那几个出去搬货的囚犯回来了。
“你是什么人!”
“放开老大!”
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对准了文森和刀疤脸司机,文森的右手握住了那柄T54手枪,左手却悄悄的扣住了一颗M67破片手雷。
战斗一触即发。
“住……住手……”
一个虚弱但充满威严的声音,从行军床上传来。
博雷罗,醒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看了一眼为他处理伤口的文森,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满脸紧张的刀疤脸司机,最后目光扫过自己那几个剑拔弩张的手下。
“把枪放下。”
他命令道,那几个囚犯没有任何疑问,枪口缓缓下垂,但是眼神中依然满是警惕。
经过刀疤脸司机的一番解释,博雷罗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的手下,正是为了给他寻找药品和食物,才铤而走险,打劫了这辆路过的货车。
“谢谢你,朋友。”博雷罗看向文森,声音虽然虚弱,但中气十足,“你救了我的命。这份人情,我博雷罗记下了。”
他挥了挥手,对他的手下说:“把那些吃的喝的留下一些,其他的货物,全都还给这位先生。”
然后,他看着文森,郑重地说道:“我说的话算数,以后在卡莫纳,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你付得起价钱,我博雷罗和我的兄弟们,就是你最锋利的刀。”
文森的卫星电话上,多出了一个新的联系人。
——博雷罗。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文森得知了博雷罗的过往。他曾是普瑞森矿洞监狱的囚犯领袖。南北战争爆发,监狱看守力量空虚,他联合了一个叫“疯狗”史蒂芬的新人囚犯,发动暴动,夺取了监狱的控制权。但在如何处置狱警的问题上,两人发生了严重分歧。博雷罗只想盘踞监狱,不想滥杀,而史蒂芬却嗜血成性。在争执中,博雷罗被史蒂芬的手下背刺,虽然防弹衣救了他一命,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当场昏迷。
随后,史蒂芬放火烧了整个监狱,带着一众囚犯消失在卡莫纳。
博雷罗被他的几个忠心手下拼死救出,一路逃亡到了山谷,最终因伤势过重而倒下。
文森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落魄,但眼神中依旧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男人,心中一动。
这是一个枭雄。一个暂时落难的枭雄。
他没有吝啬,将自己身上所有能拿出来的药物和补给,包括一些衣物和净水,全都留给了博雷罗,让他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养伤。
告别了博雷罗,文森和刀疤脸司机一起,驾驶着失而复得的货车,返回了农场。
刚刚卸下货物,他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就震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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