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僵硬,还有一股子陈年木头混合着泥土的呛人味儿。
叶凡的意识像是从万丈深渊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第一个念头是:医院太平间空调开这么猛?不对,这触感……是木头?还特么是弧面的?
他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黑暗,纯粹的、密不透风的黑暗。
他动了动手脚,关节发出细微的“嘎吱”声,碰到了四周坚硬的木板。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刚好够他一个半大孩子伸直躺平。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清晰的认知劈进了他还在发懵的脑子——这尺寸,这形状,这味儿……是棺材?!
我艹!老子睡个觉而已,谁TM把我给活埋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他张嘴想喊,喉咙里却只挤出一点嘶哑的气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与此同时,一股不属于他的、零碎而稚嫩的记忆碎片,如同涨潮般涌入脑海。
叶凡,村里叶老蔫家的独苗,八岁。前几天下河摸鱼,抽筋淹着了,捞上来就只剩出的气……然后,就是他,二十一世纪的叶凡,某985物理系研究生,赶论文猝死后,莫名其妙就塞进了这个八岁小身板里。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呜咽咽的,还有人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苦命的孩子”、“早登极乐”……
不行!再等下去就真凉透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杂念。叶凡深吸一口那带着霉味的稀薄空气,蜷起尚且瘦小的身体,用尽吃奶的力气,猛地向上撞去!
“咚!”
一声闷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他自己耳朵嗡嗡作响。
外面的哭声和絮叨声戛然而止。
死寂。绝对的死寂,比刚才更让人心头发毛。
有门儿!他们听见了!
叶凡精神一振,顾不上肩膀撞得生疼,再次蓄力,手脚并用,朝着头顶的棺材板又是一记狠的!
“砰!!”
这一次,声音更大,甚至还伴随着细微的木料开裂声。
“啊——!”
“娘哎!诈、诈尸了?!”
“叶老蔫家的娃……他、他动了!棺材里有动静!”
外面顿时炸开了锅,惊叫声、哭喊声、桌椅板凳被撞翻的声音乱成一团。
叶凡趁着这当口,第三次发力,用后背死死顶住棺盖一侧最薄弱的地方。也许是这具身体刚死过一回关节还软,也许是他这个现代灵魂带来的某种潜能,只听“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锐响,那并没钉死的棺材板,竟然被他硬生生顶开了一条缝隙!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让他下意识闭紧了眼睛。同时涌入的,还有带着草木气息的新鲜空气,他贪婪地大口呼吸起来。
等他稍微适应了光线,眯着眼从缝隙往外看时,对上了十几双写满了惊恐、震骇、如同见鬼一般的眼睛。男女老少都有,穿着粗布麻衣,面色黝黑,正是记忆中这个偏僻小山村的村民。他们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有的手里还拿着没烧完的纸钱,一个个脸色煞白,抖得像风中的筛糠。
叶凡定了定神,努力模仿着原身那带着点怯懦的童音,尽量清晰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等……等等……别埋……我、我好像……还能再抢救一下……”
说完这句,他积攒的那点力气也差不多用尽了,脑袋一歪,靠在棺材沿上,只剩下喘气的份儿。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抢救个屁,老子这是硬生生从鬼门关自己爬回来的!这开局,真他娘的刺激!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过破旧灵幡的呼啦声。
过了足足有半炷香的功夫,才有一个胆大的后生,手里紧紧攥着把铁锹,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两步,颤声问:“小……小叶子?你……你是人是鬼?”
叶凡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有气无力地说:“二……二牛哥……是……是我……水……给我口水……”
最终,还是叶凡那便宜老爹叶老蔫,到底是骨肉连心,虽然也吓得腿软,却还是红着眼圈,哆嗦着上前,和几个同样壮着胆子的村民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叶凡从棺材里捞了出来。
重新脚踏实地(虽然腿还是软的),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暖意,叶凡才真正确信,自己活过来了。他靠在叶老蔫怀里,小口抿着喂到嘴边的温水,看着院子里那口刺眼的薄皮棺材,以及散落一地的纸钱、白烛,心里五味杂陈。
得,这辈子,就从一场葬礼开始吧。
……
自那日“死而复生”后,叶凡在村里就成了个特殊的存在。
起初,村民们见了他都绕着走,眼神里带着敬畏和疏离,私下里没少议论“叶家小子是不是被水鬼附了身”。叶凡也乐得清静,花了小半个月时间,才慢慢适应了这具八岁孩童的身体和这个家徒四壁、完全陌生的古代农村生活。
家里穷,是真的穷。三间漏风的土坯房,几亩贫瘠的薄田,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也仅够糊口。原身就是因为饿得慌,才想下河摸鱼打牙祭,结果把命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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