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多……”
裴星若的声音低不可闻。
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哽咽。
“你……”
“……到底在守护什么？”
“那个孩子……”
“……她到底是什么？”
……
城西。
某条不知名的、堆满垃圾桶的昏暗小巷深处。
浓重的阴影如同墨汁般流淌。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食物和潮湿霉变的混合气味。
赵一多背靠着冰冷肮脏的砖墙。
紧紧抱着怀里的赵小满。
高大的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眼睛。
在浓重的夜色里。
亮得惊人。
如同蛰伏的猛兽。
警惕地扫视着巷口的方向。
耳朵捕捉着远处街道传来的、逐渐远去的警笛声。
怀里的赵小满似乎被刚才剧烈的颠簸吓到了。
也或许是手腕残留的灼痛和那恐怖的蜂鸣声带来的恐惧还未消散。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着。
微微发抖。
小脸埋在赵一多带着汗味和硝烟气息的颈窝里。
一声不吭。
“满崽？”赵一多低下头。
声音放得极轻。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笨拙的温柔。
“还疼吗？”
他轻轻抬起女儿纤细的右手腕。
借着远处路灯透进来的一点微光。
看向手腕内侧。
那里。
皮肤光滑。
但在他超乎常人的视力下。
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般的红点。
清晰可见。
周围还残留着一圈不正常的、细微的灼痕。
赵小满瑟缩了一下。
把小手腕藏进怀里。
小脑袋摇了摇。
声音闷闷的。
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疼了。”
“爸比……”
她抬起小脸。
大眼睛在黑暗中湿漉漉的。
盛满了巨大的不安和不解。
“……刚才……”
“……那些叔叔……”
“……为什么要抓满崽？”
“……满崽……做错什么了吗？”
“……是……是因为满崽……拆了华阿姨的电脑吗？”
“……满崽……赔不起……”
细小的、带着委屈和恐惧的声音。
像一把钝刀子。
狠狠割在赵一多的心上！
让他抱着女儿的手臂。
瞬间收紧！
勒得赵小满轻轻“唔”了一声。
赵一多猛地惊醒！
慌忙放松力道。
他低下头。
额头轻轻抵在女儿柔软的发顶。
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混合着奶香和汗味的气息。
像是最有效的镇定剂。
强行压下了他胸腔里翻腾的暴戾杀意和滔天怒火！
“不是。”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满崽没错。”
“错的是……”
他顿了顿。
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
“……那些不长眼的东西。”
“他们……”
他抱紧了女儿。
用最肯定的语气。
在她耳边低语。
“……吓着我闺女了。”
“该打。”
赵小满似乎被爸比话里的“打”字安抚到了。
她伸出小胳膊。
紧紧搂住赵一多的脖子。
小脸蹭了蹭他带着胡茬的下巴。
“嗯！”
“爸比最厉害！”
“打跑坏人！”
“保护满崽！”
黑暗里。
赵一多抱着女儿。
感受着怀里小小身体的依赖和信任。
他缓缓闭上眼。
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再睁开时。
只剩下一种近乎凝固的沉寂。
和一丝……
被逼到悬崖边的……
疯狂决绝！
裴星若……
“天眼”……
“潘多拉”……
还有……那些藏在更深阴影里的眼睛……
这滩浑水……
你们非要趟进来……
那就……
别怪我……
把天……
都捅个窟窿！
他抱着赵小满。
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更深的黑暗。
如同滴入墨汁的水。
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小巷深处。
冰冷的墙壁上。
几个极其细微、如同被灼热指头按出来的……
焦黑指印！
城西，“温馨家园”后巷。
腐烂的菜叶在墙角堆出酸馊的小山，几只野猫为半根发臭的鱼骨打得喵毛乱飞。
赵一多背靠冰冷的砖墙，怀里紧搂着赵小满。
小丫头大概是哭累了，加上惊吓过度，竟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小脸还挂着未干的泪痕，鼻翼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只是那攥着他衣角的小手，依旧紧得像焊死的铁钳。
远处街口的警笛声渐渐消失。
巷子重归死寂。
只有野猫撕打的低吼和污水管滴答的声响。
赵一多的耳朵却像最灵敏的雷达天线。
捕捉着方圆百米内每一丝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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