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春天来得晚,直到四月,山阴坡的积雪才化得七七八八,露出底下黝黑湿润的土地。风虽然还带着点儿凉意,但已经不割脸了,吹在脸上,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舒坦。随着反攻的节节胜利,抗联解放的村子一个接一个,地盘眼看着就扩大了好几圈。杨靖宇和指挥部的几个人一合计,光把鬼子打跑还不够,得让老百姓真正过上安生日子。这么着,在新解放的村子里建立稳固新根据地的任务,就紧锣密鼓地张罗开了。
头一件大事,就是让村子里有人主事,有个能拿主意的“头儿”。
杨靖宇亲自带着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跑。每到一地,就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或者打谷场那片空地上,召集全村的老少爷们、大娘大婶开大会。他往那儿一站,不用拿喇叭,声音洪亮,字字句句都敲在人心上:“乡亲们!鬼子被咱们赶跑了!往后啊,咱们自个儿当家作主!今天把大家伙儿聚到一块儿,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思,咱们村,谁办事公道,谁肯为大家出力,咱们就选他出来,当咱们的村长,当农会的主席!带着咱们一起把日子过红火!”
这话头一开,底下就嗡嗡地议论开了。有的推举德高望重的老人,有的觉得年轻力壮、有主见的后生更合适。王家窝棚选村长那天,最有意思。几个人选,票数都差不多。最后,还是杨靖宇发了话:“咱们不搞一言堂,也甭光看年纪。关键是看他心里有没有装着大伙儿,能不能领着咱们搞好生产,保护好村子。”这么一点拨,大家心里更亮堂了,最后选出了平时就热心肠、肯帮人的周福海当村长,又选了个干活一把好手、脑子也活络的年轻人当农会主席。
选完了带头人,杨靖宇又把新当选的村长、主席们叫到一块儿,语重心长地交代:“咱们这政权,脚跟得扎在老百姓中间。往后村里大小事情,多跟乡亲们商量,谁家有难处,得多伸手帮一把。记住喽,咱们不是官老爷,是给乡亲们跑腿办事的。”
村子里的“头儿”定下来了,接下来最要紧的,就是让大家的肚子能吃饱,这就是第二件大事——发展生产。
好多村子被鬼子祸害得不轻,地荒了,种子没了,牲口也少了。何秀兰这下可忙坏了,她带着几个人,成了根据地的“生产总管”。她先是把老根据地节省下来的种子、还有从鬼子那儿缴获的农具,一车一车地往新解放的村子送。到了村里,也不歇着,立刻领着老乡们下地查看。
“何同志,你看这块地,荒了快一年了,还能种吗?”一个老乡指着村东头那片长满枯草的地,发愁地问。
何秀兰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在手心里搓了搓,又仔细看了看:“能种!这地底子好,就是荒久了。咱们人多力量大,一起动手,先把草根子清理干净,再上点底肥,今年种上苞米,保准有个好收成!”
她不光动嘴说,还亲自挽起袖子,拿着锄头示范怎么开垄,怎么下种。看到有的老乡播种太密,她就耐心解释:“苗太挤了不透风,容易生病,收成反而少。得像这样,隔开一乍远,给它留出长个儿的地方。”
她还从老根据地请来几个种田的老把式,教大家怎么选种、怎么积肥、怎么对付常见的病虫害。晚上,就在打谷场上点起马灯,给大家讲怎么搞“互助组”,几家几户凑在一起,劳力强的帮弱的,有牲口的帮没牲口的,互相搭把手,这地种起来就轻松多了。
“何同志,听你这么一说,俺这心里就有底了!”一个老大娘拉着何秀兰的手,脸上笑开了花,“今年咱们好好伺候这地,说啥也得让娃娃们吃上饱饭!”
何秀兰也笑着点头:“大娘,您就放心吧!只要咱们心齐,肯下力气,好日子在后头呢!”
这第三件大事,就是娃娃们的念书问题和乡亲们的看病问题。
王小草如今可是根据地里最受欢迎的“王老师”了。她带着几个识文断字的战士和从关内来的先生,在新解放的村子里,找间稍微宽敞点的屋子,或者干脆就在大树底下,挂上一块用锅底灰刷黑了的木板,这“抗日小学”就算开张了。
学生娃子们可高兴了,拿着用桦树皮钉成的“本子”,用树枝烧黑了当笔,跟着王老师一字一句地念:“人——口——手——,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王小草教得耐心,不光教认字,还算数,讲为什么咱们要打鬼子,怎么才能让国家强起来。丫蛋那个小姑娘,学习特别用功,她哥哥在队伍上,上次负了伤,是何秀兰大夫给救回来的。她现在就盼着多认字,好给哥哥写一封漂漂亮亮的信。那朗朗的读书声,每天在村子里回荡,听着就让人心里头亮堂,觉得这日子有奔头。
何秀兰的医疗站也扩大了。她在每个新解放的村子都设了个医疗点,摆上些常用的草药和简单的家伙事。光有地方不行,还得有人。她就地取材,培训那些心灵手巧的妇女当卫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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