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打得热火朝天,枪炮声震天响,可在后方根据地,林晚秋的通讯队帐篷里,却是另一番景象。这里安静得几乎能听见心跳,只有电台指示灯幽幽地闪烁,还有耳机里传来的、各种杂乱无章的电磁噪音和断断续续的滴答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专注的味道。林晚秋和她的报务员们,像钉子一样守在电台前,耳朵上扣着大大的耳机,眉头微蹙,全部心神都浸入那片无形的电波海洋里。她们的任务,比扛枪冲锋看似轻松,实则半点不轻松——不仅要确保自家队伍之间的联系畅通无阻,像神经一样把指挥部、前线、兄弟部队连在一起,还得像大海捞针一样,从鬼子那密密麻麻、故意搅混水的电波里,捞出真正有用的情报。
这活儿,考验的是耐心、细心,还有那份从纷乱中嗅出危险的特殊直觉。
这天夜里,油灯的火苗跳动着,在林晚秋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影。她已经连续值守了好几个小时,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耳机里充斥着各种干扰,像一群恼人的苍蝇嗡嗡作响。但她不敢有丝毫松懈,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轻敲着,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但节奏异常规律的滴答声,像一根细针,穿透了层层杂音,刺入了她的耳膜。这声音……很陌生,编码方式和她熟悉的几个日军常用波段都不太一样,但那种刻意保持的规整和偶尔出现的特殊重复结构,让她心里猛地一紧。这是经过精心伪装的高级密电特有的“味道”!
她立刻坐直了身体,像猎豹发现了猎物。轻轻调整了一下收讯频率,让那微弱的声音变得清晰一些,然后飞快地拿起铅笔,在摊开的记录本上“唰唰”地写下一连串只有她自己才看得懂的符号。每一个点、每一个划,都可能是关键。
“小草,”她头也不抬,低声唤着旁边也在值守的王小草,“你过来,监听备用频率B-7,注意有没有类似结构的信号出现,强度如何。”
王小草立刻应了一声,熟练地切换频道,凝神倾听。两个姑娘,像两只警惕的夜莺,在寂静的帐篷里捕捉着来自黑暗深处的危险讯号。
这信号断断续续,时强时弱,显然发报方也在极力隐藏自己,而且距离可能不近。林晚秋全神贯注,大脑飞速运转,调动着所有关于日军密码结构的记忆,试图找到破译的突破口。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记录纸上的符号越来越多,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破译工作,就像是在解一个结构极其复杂、而且没有图纸的锁。需要耐心,更需要灵光一闪的直觉。她反复对比着信号里的特定段落,回忆着之前缴获的零星密码本碎片,以及关内同志分享的一些经验……
突然,一个关键词组在她脑海中闪过——“特殊任务”、“坐标方位”、“后勤节点”!这几个词的破译,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突破口!她手指有些发颤,但依旧稳定地继续推演下去,越来越多的信息被解读出来:
“三日后的夜晚……派遣‘鸢’分队……秘密潜入……坐标(XXX, YYY)……摧毁敌方后勤补给中枢……”
坐标被精确地标注在地图上,正是抗联设在后方山谷里的一个重要补给站!那里囤积着前线急需的粮食、弹药,还有何秀兰视若珍宝的药品!而这个“鸢”分队,根据以往的情报,是日军一支专门执行敌后破坏、斩首任务的特种小队,装备精良,手段狠辣!
林晚秋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后背瞬间惊出一层冷汗。她一把扯下耳机,甚至顾不上揉一揉被夹得生疼的耳朵,抓起刚刚译完的电报纸,脚步有些发飘却异常迅速地冲出了通讯帐篷,直奔杨靖宇司令员的指挥部。
“司令员!紧急情报!”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带着一丝沙哑,将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递到杨靖宇面前,“鬼子……鬼子派了特种部队,目标是我们的三号补给站!三天后的晚上行动!”
杨靖宇正在和陈青山研究地图,闻言脸色骤然一变,接过电文快速扫视。陈青山也立刻凑了过来,看完后,一拳砸在铺着地图的木桌上,震得茶缸都跳了一下:“狗日的小鬼子!正面打不过,就想玩阴的,断咱们的根!”
杨靖宇目光阴沉,手指重重地点在标着“三号补给站”的山谷位置:“这个补给站,是咱们前线几千号人的命脉!粮食、弹药、药品,大半都在那里!一旦被毁,前线的仗就没法打了!必须保住!不仅要保住,还要借着这个机会,把这支所谓的‘精英’分队,给我一口吃掉!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立刻下达命令,语气斩钉截铁:
“晚秋,你立刻给补给站发报,用最高密级!命令他们接到电报后,立刻组织人手,将最核心、最不易转移的弹药和药品,秘密转移到我们预先准备好的二号备用储藏点!动作一定要快,要隐蔽!同时,让他们在补给站原址及周围,给我布下天罗地网!赵老根之前教过的那些狩猎陷阱,能用的全给我用上!绊索、雪坑、炸药,怎么厉害怎么来!把那里布置成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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