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那孩子是我亲妹妹,求你了!”陈青山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恳求与焦急,“只要告诉我们一点消息,指条路就行!”
民夫看着陈青山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真诚与焦灼,犹豫了一下,终于叹了口气:“小梅…是不是辫子上总绑着根红头绳,眼睛很大,很机灵的那个小姑娘?”
陈青山的心猛地一跳,用力点头:“是!就是她!老哥你知道她?”
“唉,造孽啊…那么小的孩子…”民夫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语速加快,“她好像在第三营房,帮着照顾一个生病的老人家。那孩子心善,自己饿着也常把吃的分给别人…你们…”他顿了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会儿跟我走,假装是新来的民夫,帮我扛包进去。进去后往东走,最破的那排木板房就是三号营房。你们自己千万小心!我只能帮到这了!”
“够了!谢谢!太谢谢你了老哥!”陈青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民夫匆匆吃完最后一口窝窝头,示意陈青山跟上。陈青山朝林晚秋隐藏的方向打了个手势。林晚秋悄无声息地汇合过来。三人混入下一批扛运货物的民夫队伍中,低着头,学着其他人麻木的样子,扛起沉重的麻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积雪,走向那黑洞洞的营门。日本哨兵粗略地扫了他们一眼,挥挥手放行。
一踏入劳工营,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汗臭、霉味、粪便和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腐烂气味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低矮的营房像鸽子笼一样挤在一起,窗户大多破损,用破布或草帘堵着。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劳工,他们穿着破烂的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有的在机械地干活,有的则蜷缩在角落,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此情此景,瞬间将陈青山拉回到了四平劳工营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他的胃部一阵抽搐。
按照民夫的指点,他们很快找到了那排更加破败的木板房。此时天色已几乎完全黑透,营区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气灯和了望塔上的探照灯提供着微弱的光亮。两人躲在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里,小心地靠近第三营房的窗户。窗户纸早已破烂不堪,从缝隙中望去,里面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只能借着从门口透入的一点微光,隐约看到地上躺着或坐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陈青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急切地扫过每一个角落。终于,在最里面靠近墙根的地方,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她正跪在一个草垫旁,小心翼翼地用破碗给一个躺着的老人口中喂着什么东西。虽然比一年前更加瘦弱,侧脸轮廓清晰得令人心疼,但那专注的神情,那双大眼睛里透出的善良与坚韧,不是小梅是谁!
“小梅…”陈青山抑制不住激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剧烈的颤抖,轻轻敲了敲窗棂。
小梅猛地抬起头,疑惑地望向窗口。当她的目光适应了黑暗,看清窗外那张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脸庞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瞬间睁大,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来。惊喜只出现了一瞬,立刻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她惊慌地四下张望,然后对着窗口用力地、快速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太危险。
陈青山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打着手势,示意她到营房后门来。小梅紧张地点点头,对身边的老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人群,像一只受惊的小猫,蹑手蹑脚地挪到营房后门。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她推开一条窄缝。
“青山哥!林姐姐!真的是你们!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到处都是鬼子!”小梅的声音从门缝里挤出来,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颤抖,她伸出冰冷的小手,紧紧抓住陈青山的手指,仿佛一松开他就会消失。
“我们来救你出去!别怕!”陈青山反手握住她冰冷瘦小的手,那冰冷的触感和清晰的骨感让他心疼得几乎窒息。一年不见,他的妹妹吃了多少苦!
林晚秋始终保持高度警惕,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黑暗的角落:“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必须立刻离开!”她的声音冷静而急促。
小梅用力点头,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信任和决绝:“我跟你们走!”
三人借着营房和杂物的阴影,猫着腰,快速而无声地向营区后方摸去。小梅对这里显然很熟悉,她带着两人避开有灯光的地方和固定的哨位。距离铁丝网还有十几米远时,意外发生了!一道雪亮的探照灯光柱突然扫了过来!三人急忙扑倒在一个废料堆后面,屏住呼吸。
灯光缓缓移开。就在他们以为躲过一劫,刚要起身继续前进时,小梅不小心碰倒了一根靠在料堆上的木棍。
“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什么人?!站住!”不远处立刻传来日军哨兵粗野的喝问声和拉枪栓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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