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江的冬日,山林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抗联营地隐藏在一片白桦林深处的山坳里,简陋的地窝子上覆盖着枯枝与积雪,远远望去,几乎与山峦融为一体。
清晨,天还未亮透,尖锐的军号声便划破了山林的寂静。陈青山从简陋的地铺上坐起,左臂的伤口经过一夜的休养,依旧隐隐作痛,但他早已习惯。身边,战士们迅速起身,整理单薄的被褥,动作麻利而安静。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汉子,脸上刻着风霜,眼中却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他套上那件缝了又缝的灰蓝色棉袄,跟着队伍出操。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呵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教官的口令短促有力,战士们迎着凛冽的寒风,进行着格斗、刺杀和战术演练。陈青山很快发现,这里的训练远比他在劳工营和地下斗争中自学的要系统、严酷得多。每一次突刺,每一次翻滚,都要求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杀伤。
他的八极拳功底让他下盘稳健,发力刚猛,很快在近身格斗中脱颖而出。但现代战争的残酷远不止于此。枪械的拆卸保养、战术配合、野外生存……一切都是新的课题。他学得极其刻苦,仿佛要将所有技能都刻进骨子里。因为他知道,在这里,多一分本领,在战场上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也多一分保护战友、找到小梅的力量。
杨靖宇将军时常在训练场边驻足。他身材高大,披着一件磨得发白的旧军大衣,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战士的动作。有时,他会亲自下场示范,动作简洁高效,充满实战的韵律。他对陈青山似乎格外关注。
这天训练间隙,杨靖宇走到正在擦拭枪支的陈青山身边。“青山,习惯吗?”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陈青山立刻起身:“报告将军,习惯!”
杨靖宇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找了截枯木坐下,目光望向远处雾气缭绕的山峦:“这山里苦啊,缺衣少食,枪弹也不足。鬼子像篦子一样来回扫荡。但我们不能走,也绝不会走。”他转回头,眼神锐利如刀,却又透着无比的坚定,“你看这山,它就是我们最好的屏障。这里的百姓,就是我们最坚实的后盾。我们现在是在敌人的心口上插着一把刀,让他睡不踏实,让他不得安生!我们多坚持一天,东北三千万同胞就多一分希望,关内的抗战就多一分支援。”
陈青山重重点头,将军的话像火把,投入他心中,燃起更旺的火焰。他擦拭枪支的动作更加用力,每一个部件都检查得一丝不苟。
林晚秋也没闲着。她换上了一套合身的军装,长发利落地挽起,少了些许之前的清冷,多了几分飒爽。她负责协助营地通讯和情报整理。那台老旧的电台时好时坏,她总能耐心地找出毛病,或用一些令人惊叹的土办法让它重新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闲暇时,她还会组织识字的战士学习简单的密码和收发报技巧。
“多一个人懂,就多一分保障。万一我不在了,情报线不能断。”她的话很平静,却让听着的陈青山心头一紧。他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在跳动的油灯光晕下,仿佛一座沉静的玉雕,内心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和韧性。
有时,林晚秋也会来到训练场。她的枪法极准,这是当年在东北军就打下的底子。她会默默地看陈青山练习射击,在他偶尔因为左臂伤痛而动作变形时,才会出声提醒:“呼吸放平稳,右肩再沉一点…不要刻意追求速度,感觉枪是你手臂的延伸。”
陈青山依言调整,果然准头提升了不少。他收枪,转头看向她:“谢谢你,晚秋同志。”
林晚秋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他左臂:“伤还没好利索,别太勉强。”语气依旧平淡,但那细微的关切,却像一道暖流,悄然融化了周遭的严寒。
这天午后,阳光勉强穿透云层,给雪地染上一层淡金。外出侦察的两名战士疾步奔回营地,脸上带着急切与兴奋。他们带回了紧急情报:日军一支运输队,载满了过冬的棉衣、粮食和军火,正沿着山道向蒙江方向驶来,护送兵力约一个小队,配备两辆装甲车。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绷紧,随即涌起一股压抑的兴奋。
“这是送上门的补给!绝不能放过!”杨靖宇立刻召集骨干开会。简陋的指挥部里,一张手绘的军事地图铺在木板上。杨靖宇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一处名为“鹰嘴崖”的地方。
“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上两道狭窄的等高线,“两侧山崖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窄路,弯道急,装甲车行动不便。是我们打伏击的绝佳地点。”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陈青山和林晚秋身上:“青山,晚秋,你们实战经验丰富,尤其是城市行动和突袭。这次突击任务,就交给你们带队。我带主力埋伏在侧翼,等你们打响第一枪,立刻压上,分割包围,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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